议论他。
放学回家,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蒙头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邻居陈妈妈来了。陈妈妈是村里的接生婆。
大姐住在隔壁的屋子,跟黎家富的屋子隔着一间过厅。他听到母亲和陈妈妈都在大姐的屋里忙乎,似乎还在烧水。
他听到了大姐痛苦的呻吟,听到了母亲一边担心地安慰着大姐,一边低声跟陈妈妈数落:“唉,还不出来呀!那个阎王要是回来,一家子就别想活了!”
他知道,母亲嘴里的阎王,就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动辄发怒,动辄跟家人耍刀弄棒的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他没有吃饭就去了学校,母亲似乎也顾及不到他。
当他放学回来的时候,发现很久不出门的大姐,脑袋上捂着一条头巾在门口站着,看上去很虚弱。旁边还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邻家女人。
大姐看到小家富,冲他无力地一笑。
他没有看大姐,也没有看门口别的人,低着脑袋赶紧逃回自家院子里。
母亲低声对他说:“去,喊你姐回来吧!在外边站了有一阵儿了。”
他倔强地说:“我不去。”
母亲只好让家美把姐姐喊了回来。
好多年后他才明白,母亲让大姐站出去跟人聊天的一番苦心,不过是掩耳盗铃,想堵住村里人的嘴。
一个月后,父亲终于回来了。
那天晚上,黎家富永远不能忘记!
放学回家的黎家富,看到父亲又摆上了小方桌,桌子上放着酒菜。
黎家富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更可怕的是,小方桌上还放着一把尖刀!
果然,两杯酒下肚,父亲啪地一摔酒杯,一推桌子,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喊着:“伢儿们呢?都给爷爷出来!”
孩子们自然是躲着。母亲不能躲。
母亲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一边收拾地上的玻璃片,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你看你,这是干啥呢?”
父亲冲上去就拽着母亲的头发,啪啪给了母亲两个耳光:“干啥呢?你说这是干啥呢?老子不在家,你们干啥好事了?”
母亲一言不发,父亲开始左右开弓扇母亲的脸。黎家富气的发抖,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彪悍的父亲的对手。
家美吓得哭出了声。大姐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爸,不要打我妈,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父亲一脚将大姐踹了个仰面朝天:“打你?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你个不要脸的!还有脸活着?”
父亲一句不停地破口大骂,大姐呜呜地哭着,大姐捂着脸跑了出去!
两天后,大姐回来了,但不是那个爱说爱笑的大姐,而是一具泡到发肿的尸体!有人在村外的河里发现了大姐!
黎家富上高中的时候,他还担心着这些事情会不会传到学校。他害怕。
他不懂男女情事,他只知道,恋爱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恋爱了会怀孕!他不能,他不敢!
生理卫生课本上的那些章节,老师是不会讲的。让他们自习。他自习了,但是那些隐隐约约的语句,他真的看不懂。
他,黎家富,不知道什么是恋爱,但他会管住自己不去接触女同学,包括女同学坐过的座位他都不会去坐!——他怕人家怀孕!他只知道学习,学习!
直到张翰文来到他们班。张翰文一进教室,就引起一阵轰动。
张翰文跟随来镇江搞开发的父亲而来,他的父亲张先生是香港富商。
张先生找过好几个老婆,却只有张翰文这一根独苗,张先生只要在能让张翰文读书的地方,就一定会把张翰文带上!
张翰文进教室的时候,是上午第四节课。
他一头烫过的卷发,穿戴时髦洋气,一进教室,一些女生就激动得尖叫。
黎家富的同桌因脑神经衰弱休学了,老师把这个空座位安排给了张翰文。他俩是同桌,上下铺。
后来,他俩成了俞伯牙和钟子期一样的好朋友!
但是,他不希望丝丝成为伯牙或者子期!
他不想太多干涉女儿的婚姻,他只想女儿幸福。
不能太多顾及家美了!毕竟女儿才是自己的骨肉!先给女儿把婚事办了,至于南京的房子,如果女儿真的喜欢,那就给她买一套。为了女儿,张家人奸猾就奸猾吧!帅帅对丝丝好就行了!反正也不到他张家跟前过日子去!
至于妹妹那里,到时候尽最大可能多给她点实惠,也算对得起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