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盛典,这个圈子但凡数得上号的人物无论主动还是被动都开始忙碌起来。
郁理作为这个国家仅有的五位料理大师之一,哪怕言明不参加厨神大赛,有些重要活动也是注定逃不开的。从六月开始,总是得时不时出门应酬一番。
人在圈中飘,哪能太清高。
就算是阿宅,为了生存也不能不出门啊。何况郁理现在想要的可不只是生存。
“我今天在远月那边有个重要活动,可能要下午甚至更晚回来。”一边往前厅的玄关走,郁理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着拎着刀箱对着家里的刀叮嘱道,“晚饭就不用给我留了,在远月还怕我吃不上东西吗?”
“那个……主殿。”迈着长腿跟在她旁边的一期面带着犹豫之色,“您这次真的不带近侍出门吗?”
他们说着话时,人已经走到了玄关,被一期提到的近侍刀此时安稳地坐着在一侧,闻言扬头看着他们,他见郁理看过来时立时笑了:“小姑娘,真的不带我出门吗?”
青年姿态的太刀只是歪头一笑,因为大门关着而有些昏暗的玄关瞬间明亮起来。
“不带!”郁理回得坚决,“对你的脸稍微有点自觉啊三日月!我现在真的已经不需要流量了!”
绀色的付丧神没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郁理,对方毫不退让地对视,两人的眼神博弈很久,最终是三日月发出叹息。
“那我便在家中等你吧。”
“三日月,我总觉得你们哪里怪怪的?”郁理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啦?”
对方的回应只是摇头:“没什么,小姑娘路上小心。”
“好吧。”想不出原因的她只能无奈点头,“那我出门了,回来给你们带手信。”
郁理走的时候没有发现,她驱车离开宅门时,大门口几乎所有她接回来的刀都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称不上好。
“天命如此吧。”
小乌丸在这时做了总结,漆黑的眸子一片清冷。
远月学院。
许久不来这边,郁理看什么都很怀念。
好像自从那次公开课后,又因为出了薙切蓟这档事,为了不把水搅得更浑,她就再没怎么来过这边。
“星宫大人!”刚到了会场这边,一直守在门口等着的薙切绘理奈和新户绯沙子已经在向她用力招手。
“好久不见,你们两个好像又长高了啊。”郁理忍不住打量这两位少女,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今年已经是高三生了吧,恭喜你啊,第一席。”
是的,成功打破了精神上的束缚,明了了自己的厨师之道的绘理奈,借着神之舌的绝佳天赋和远月集团的庞大资源,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十杰第一席的交椅。
“这也是有星宫大人的帮忙我才能走到今天的……”金发的美丽少女顿时面露羞赧。
“那你可就太拔高我了,我可没传授你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对于绘理奈这个大小姐,初接触时会觉得她有点傲,对不如自己的人时大小姐脾气很足,但相处久了会发现其实挺善良单纯的。
“请不要这么说,星宫大人!”新户绯沙子立刻搭腔反驳,“绘理奈大人除了才波大人,最崇拜的就是您了!上次听说您在京极家被京极川子逼迫,绘理奈大人可是替您狠狠地教训了她!”
“你,你们把她逼退学了?”郁理表示有点被吓到。
“退学就太便宜她了。”这次接话的是绘理奈,她高傲地昂着头,“这种连毕业都勉强的学生,让她退学太容易,她不是最喜欢用高级食材做料理吗?一次次用她最擅长的方式碾压她不是更有趣?仗着家世就去欺人,不如也让她多尝尝这滋味好了。”
这操作真是……
虽然觉得这行为不好,但绘理奈有心帮她出气,郁理可不会说什么,只能摇摇头提点一句:“别太过了,小心狗急跳墙。”
“怎么可能?远月可是我的地盘。”绘理奈不以为意,“对了,爷爷和堂岛总厨现在都在会场休息室那边了,我带您过去。”
“那就麻烦你啦。”郁理跟着她的步伐一边朝里走一边叹气,“厨神大赛真是麻烦啊,还没开始呢就是各种预热活动的。拉票就拉票,还把我扯上去作陪……”
“没办法呀,谁让这个头衔涉及到的利益那么大呢。”有一个厨神头衔拥有者的爷爷,作为远月大小姐的绘理奈比同龄人更清楚这个称号的意义和作用,转头看向郁理,“星宫大人,不是我说,如果你七年后也准备竞争厨神称号,可要做好万全准备,包括人身安全、厨具、食材甚至助手一样都不能马虎,稍有不慎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么厉害?”郁理讶然。
“那是当然的!”绘理奈昂起头,“要不是您这次铁定不会参加,爷爷一定会把你当成重要对手慎重对待的!可不会让你这么随随便便接近他,还跟他一起做厨艺表演。”
“那我没参加真是对了。”
三女有说有笑,谁也没想过就在她们自以为安全的远月,最后在活动结束所有人都放松警惕时出了状况。
黄昏,日薄西山。
刀剑们面无表情地守在大宅内,他们知道,该来的一切很快就要来了。
他们的主人上午走时是面带笑容,一脸自信地出发的。
但下午归来时,是手上带伤,被经理人亲自送回来的,像提线木偶一样坐在客厅里时,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尽显失魂落魄。
“是我经验不足,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没想过厨神大赛还没开始就这么凶险。有人希望星宫不要出现在那个赛场上,不只是这一届,下一届乃至以后的每一届都不允许她上场。”
经理人双手交握成拳抵在口鼻处,一脸的自责,转头看向旁边呆坐的郁理时,眼中闪过痛惜。
“她的右手被划伤了,刀箱里的刀具也只剩下一把,其余全被毁了。”
现场一片沉默,被推出来负责接待的烛台切和宗三两人闻言也是坐在一旁低垂眼睑,什么也没说。
就仿佛是默认了眼前的情况。
这种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有无奈和悲伤的感觉让经理人感到诡异与违和,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一直发呆的当事人突然开口了。
“谢谢你老板,这次开车送我回家。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很快就会好,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妈妈,免得她担心。时候不早我也不留你用饭了,你忙了一天也该早点回去陪嫂子了。”
“星宫,你……”睿山知道星宫这时候不想他看到她这副样子,下意识地不放心时,看到旁边两人担忧的脸顿时收回了话头,“那好吧,这一阵子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有第一手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的,这件事就劳烦老板你费心了。”从头到尾,郁理的声音都很冷静,她甚至还亲自送经理人出门。
直到再度走回客厅时,里面原本宽敞的空间已经被沉默的刀剑们坐满,其中坐在最前的正是今天的近侍三日月。
“七件套的仿秋水,如今只剩下一把了吧?”绀色的付丧神淡声开口,声音不急不徐,“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应该只余一把三德之刃。”
右手缠着绷带的年轻女性沉默地踏进门框,笔直地朝着他走过来,然后在他面前驻足,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对方。
那双早上走时还带着暖色的翡翠眼眸,此时如同冰冻的湖面,冰面之下波涛汹涌。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醒目,很多刀本能地低下了头,赋予他们形体的主人此时溢出的灵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狂暴扭曲,而顶在最前承受这一切的人已经被打得偏过脑袋,纤长的刘海凌乱地覆盖在脸上。
“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早就知道我会在今天发生这种事对吧?早就知道我的刀会被毁掉对不对?”
尖利的女声带着失控的怒意对着屋中所有人咆哮,空气中失控的灵压让所有刀感到十分辛苦。
“真能干啊,连我保住的是哪把刀都一清二楚,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我!”
难怪她一直觉得每次这些刀一提起秋水总是怪怪的!为什么前一阵安定会突然道歉!为什么青江会无缘无故提起秋水!为什么这阵子她只要下厨这帮刃就会跑过来盯着她的刀看!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
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如果你们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被人骗离房间……”她的声音软弱下来,充满了后悔,“箱子也就不会被人趁机动了手脚……”
她的刀被毁了。
她拼尽全力只挽救回了一把,其余的都被碾碎成渣,连碎片都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你们不肯说啊!”
“这就是历史。”人群里,有人低低道,“在近代人物正史中,主殿您的爱刀在今日只剩下这一把。万分抱歉,我们不能提醒您。”
因为这会改变历史。
这是……历史?郁理的呼吸窒住。
“主人,对不起。”安定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他们是为了守护历史而诞生的,所以对不起。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主人,您还记得这句话么?”
数珠丸的话让郁理回神,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带了几分仓皇,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又猛地退后一步。
“对不起,三日月,我刚刚……”
她想起之前老刀们对她的开解,想起了早上一期担忧的眼神,更想起了玄关前这振刀被拒绝后的叹息。如果,她当时答应他的同行,那么……
“对不起……”
妄图再退一步转身就逃的意图被看穿了,手腕被人拉住,猝不及防下她直接被人拽进怀里,怀抱的主人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只手轻柔地给她顺背。
“很辛苦吧?偶尔不要顾虑这么多,尽情发泄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头顶的声音很温柔,轻描淡写地原谅了她之前的失控,可这样的温柔却只让郁理越发得感到刺痛。冲田总司失去清光时的感受她不知道,但想起从学生时代起一直陪伴支撑她到现在的心爱厨刀是这样的下场,郁理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痛得扭曲起来。
“三日月,我疼……”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她此时的声音因为哭腔全然变调,“好疼,我好疼,好疼好疼呜啊啊啊——”
嘶哑隐忍的哽咽,再也无法压抑,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