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功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反正他已下达了命令,妻子孙女只需要听令行事便好。
他站起了身:“我先回书房去了,没事不要来打扰我。”他朝小姨子马氏点了点头,指着正起身恭送他的海礁道,“这孩子聪明厚道,只是有些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二姨多劝劝他,让他专心学业便可,不必多管闲事。”说罢他抬脚就走了。
周马氏忍不住又哭了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呀?!额的话都还没说完咧!”她还想问丈夫,能不能找十四房打听消息,结果丈夫不耐烦地早早离开,这叫她怎么办?!
周怡君咬咬牙:“祖父既然不想受打扰,我们就别让他操心了。祖母,一会儿我去十四房给长辈请安吧?”
周马氏拿着帕子抹了抹泪:“还是额带你去吧。门房的人总不能拦着额这个主母出门!”一会儿她借口送妹妹祖孙出门,抬脚就能到十四房去了。就算事后丈夫听说消息后,冲她发火,她也认了。先把事情办完才是正经。
说办就要办。周马氏立刻便要带着孙女去十四房。不过她刚哭了几回,眼下形容有些狼狈,得先洗了脸重新上脂粉,再把头发梳一梳,换一身衣裳,才好见人。
在马氏帮着彩绢、彩罗给周马氏换衣裳之际,海棠坐在外间,问周怡君要了纸笔,在纸上画下了刚刚看到的那两把黑檀描金梳子上的内府印记,然后看了海礁一眼,方才问周怡君:“怡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记号?”
周怡君瞄了几眼,面露迟疑之色:“这……这是什么?内造之物的记号么?我记得镇国公府好象有这样的东西……但又有些不大一样……”
镇国公府出了一位周太后,有内府出品的物件是很正常的。只是周太后赏赐给娘家的东西,不可能是五六十年前的内府造物。
海棠正打算进一步引导周怡君,便听得海礁在旁插言:“这东西是内府造物的印记么?金嘉树那箱内府铸金上头的印记,好象跟这个有点象,但又不完全一样。”他抬头看向小妹,“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的?”
海棠满意地回了兄长一个眼神:“方才在西院正房里,马老夫人对镜梳妆,我瞧见她装玉梳的匣子里,有两把黑檀木描金的梳子,看起来很老旧了,起码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上头就有这样的印记。我觉得眼熟,就多看了几眼,把它记下来了。”
周怡君吃了一惊:“那么旧的东西?我没听说过……”她出生后不久,就跟着父母去了宁夏中卫,十几年来压根儿就没在长安待过多久,这次回来,西院又已被封闭起来,马老夫人更是与她这一支关系恶劣,因此她从未见过那位便宜曾祖母的梳妆匣,不知道里头有这样的东西。
海礁皱了皱眉:“周家也是皇亲国戚。三房风光了那么多年,马老夫人手里有内造之物,也不出奇。”
这时周马氏从里间走出来了。她已经听到了几个孩子的对话,忙凑上来看了海棠画的印记几眼,面露纳闷之色:“真奇怪……阿家一向不喜欢用内造的东西。从前太后打发使者从京城过来,给长房赏赐东西,也没忘了额们这些族人,可阿家从来不去,还跟额们老爷说,他是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将来是要做清流文官的,千万别跟外戚打交道,与武将也要少来往,省得让那些名家大儒看不起。长房打发人送东西来,她倒是不会拒绝,但从不会去向宫使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