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仪有些好奇地问曾庆喜:“请问曾指挥使,您可知道当年提醒平西侯世子的好心人是哪一位?”
曾庆喜想了想:“好象是沁国公府请来的一位教养嬷嬷,是宫中女官出身,无论学识人品都是上等,可惜没教出个好学生。”他看了马老夫人一眼,“太侯夫人曾十分惋惜,道是沁国公府心虚,这头退了婚,匆忙将女儿送走,那头便把好心提醒了他们的教养嬷嬷给灭了口。
“平西侯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知道不妙,立刻带着儿子进宫请罪去了。永昌帝知道曾家只是没提防宗室,才上了当,虽然生气,却没有发作曾家,还为了老臣脸面瞒下了此事。可沁国公夫妻企图隐瞒真相,还不惜杀人灭口,就犯了永昌帝的大忌。他们一直不肯进宫请罪,还以为自己能永远瞒下去呢。他家爵位没能传承下来,也是因为这件事的拖累。”
沁国公临终前拼命想为独生的庶子请封,可即使他请动了同支同脉的所有宗室长辈、同辈出面,也只能说服隆定帝同意册封他儿子为世子罢了。可沁国公的这位幼子自打成为世子之后,至今四十多年,从幼儿长成中年人,儿子、孙子都有了,也依然是沁国公世子,一直不曾继承父亲的国公之位。他的儿孙都是闲散宗室,等他一死,便要沦为宗室中的底层。这一切,何尝不是皇家对他们这一支的惩罚呢?
曾庆喜犹自感叹着。麻尚仪听说了好心人是一位教养嬷嬷后,便有些走神,喃喃低语:“丁嬷嬷原来曾经给平西侯府送过信……确实,以她的为人,又怎会坐视军机外泄,只可惜……”
旁人都没留意到麻尚仪的自言自语,唯有海棠听到她问起“好心人”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自然也听到了她这句低喃。她的声量虽低,但海棠认口形,也大致能猜出个七八成,不由暗地里猜想,这位麻尚仪怎会知道“丁嬷嬷”的存在?丁海棠出宫已将近六十年了,而麻尚仪当时只怕还没出生呢!
麻尚仪只低喃了这一句话,便转头看向镇国公与涂荣:“颍川侯信里可还提到了别的事?”
涂荣低头看向手中信件末尾的署名:“没有了。颍川侯从曾二太太处审问到的内容,基本都在这里了。若还有什么细节没查清楚的,可以去信京城再问。”
镇国公亲自检查了那只红木锦盒,确信里头除了涂荣手中的证词与纸包里的三封信,再无其他东西。
事情似乎都已弄清楚了。马老夫人罪证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已没有辩解的余地。她本人估计也不再抱希望,只是说些疯言疯语,不知道是真的疯魔了,还是企图借这种手段来逃避惩罚。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可能再逃过去了。
镇国公低声问麻尚仪:“太后娘娘与皇上可有旨意?若证明三婶娘有罪,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麻尚仪平静地回答:“皇上已赐下了牵机药,如今由老奴保管着。几时用药,怎么用,还请镇国公与涂同知定夺。”
屋中众人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下来,连原本喃喃自语中的马老夫人,也闭上了嘴,恐惧地瞪大了双眼。
牵机药,那可是宫中秘藏的剧毒!
原来皇帝在派人来长安之前,就已经决定好要赐她牵机药了么?那她今日在挣扎什么?!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