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婠一张脸苍白如纸,眼眶里有泪在打转儿。
这反应明显是猜对了。
高潜微微蹙眉,面上难辨喜怒,只冷着眼丢开手。
梁婠身子晃了晃,从佩剑上跌下去,有些没站稳,红着一双眼睛沉默,白皙的皮肤上,有被钳制过的红红印记,瞧着可怜极了。
他唇角慢慢一提,弯出一个弧度:“孤昨日就告诉过你,心软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试图一次次挑战孤的底线。”
梁婠咬了咬牙,当即跪了下去,仰起一张白净的脸看他,至真至诚:“妾从未想过挑战陛下的底线,究竟要如何处置娄氏,本就应以陛下的利益为先,妾之所以愿意去盗虎符,除了为陛下效力之外,也确实藏有私心,新仇旧恨总是不想放过他们,这点妾不敢隐瞒陛下。”
高潜唇一抿,极冷:“新仇旧恨?新仇自是为了他,旧恨呢?”
提到旧恨,她眼圈更红了,水光闪闪。
“若非娄氏故意隐瞒歪曲那命格,我又岂会被视为不祥?说不准一早便可入宫,成为陛下的助力,怎会生出这么多变故与曲折?”
她声音发颤,眼角挂了泪,委屈得不行。
高潜俯下身,默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抚了抚被她捏红的印子。
是啊,这件事她早已禀明,后来娄氏也主动提到,虽然将她说作命硬不祥,但他们用意,他又怎会察觉不到?
既是天生的凤命,自然该留在他的身边。
在此之前,他或许还对‘天下谁家定乾坤’心存疑虑,现在倒是提醒了他,如何叫她自己承认……
高潜幽幽一叹:“我说过,只要你臣服于我,我不会亏待你。待日后我摆脱桎梏,将他们全部留给你杀着玩,又有何不可?可你若是——”
高潜口中的话并没说完,可黑眸中的冰凉却是清清楚楚。
梁婠看得明白,承认对陆修动情,有利有弊。
利的是博得他信任,不让他觉得她丝毫不念旧情,冷血冷情;可弊的,也恰恰是这点,因为他,她杀了陆修,她能记恨娄氏,谁知又会不会恨到他身上?
梁婠哽咽道:“臣服陛下、效忠陛下,妾一日不曾忘,只是情之一事,非人所能控制,他到底真情一片,妾却痛下杀手,心中如何不愧疚?陛下既然要留着娄氏,妾即便舍了这份愧疚,亦会遵从。”
高潜点点头,停了片刻,将人扶起,语气不咸不淡:“记住你说的话。”
“是。”她垂下头,眼泪才敢往下落。
高潜瞧着那眼泪,不觉微微皱了下眉,道:“孤的昭仪不该为乱臣贼子之子落泪,这是最后一次。”
轻飘飘的警告,分量却很重。
此路不通,那便换条路。
梁婠吸了吸鼻子,果真听话地擦掉眼泪,抬头看他:“是,妾会铭记于心。”
高潜抚了抚她的头,很满意:“这里太乱了,叫他们好好收拾,我们去你的含光殿,孤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梁婠稍稍愣了一下:“陛下请说。”
高潜一面牵着她走,一面淡淡微笑:“你叫人将他葬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