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关周昀内宅私事,梁婠略略思索,想避重就轻。
宫人躬身回道:“周太尉妾室有小产迹象,太尉夫人想请娘娘——”
“笑话!怎么堂堂太尉府连个府医都没有,非得请孤的淑妃去看他的妾室?”高潜眼里没了笑意,冷沉打断,看向梁婠。
“平日丹青让你帮着诊脉,孤看你高兴,只当多个人陪你说话,也就允了。现竟敢如此放肆,可有把孤放在眼里?”
他漆黑的眼珠看着瘆人,湘兰等人当即跪在地上不吭声。
“孤以为,也不必麻烦谁去看了。”
高潜神情又变得闲适。
“来人,传孤旨意,赐周太尉妾室白绫一条。”
内侍领命欲走。
“慢着!”梁婠立刻喊住内侍,转头焦急解释道:“陛下误会了,周太尉夫妇绝无此意,他们只是问问妾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高潜惊讶一瞬,随即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却愈加阴沉。
“梁婠,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试问你能护得了多少人?就连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妾室,也值得你为她犯欺君之罪吗?还是你想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孤,看看孤能忍你到何种程度?”
高潜起身走到梁婠面前,低垂的目光从她隆起的腹部一点点往上移,直至与她四目相对。
“孤若是你,要么冷情冷血,谁也不顾;要么妥协到底,连身带心全抵给孤,你想要什么,孤都允你……”
梁婠轻轻动唇:“妾不是已经——”
高潜冷笑一声,抬手抚上面前人的脸:“你是不是真以为,孤舍不得杀你?”
梁婠偏过头,想避开他的手:“妾从没那么想,陛下舍得下任何人。”
“梁婠,你又想故意激怒孤。”
高潜趁势钳住手臂、扣住后颈:“既然你不选,那孤替你选。”
“陛下为何忽然要如此——”
突然,腹中一阵绞痛传来,梁婠瞬间出了一身汗,抖着唇弯下腰,浑身抖不停。
“梁婠!你怎么了?”
“娘娘,流血了!”
“传太医!”
高潜一把拽住几欲滑落在地的人,猛地抱起来,直往内殿去:“快传太医!”
不过须臾,梁婠脸上苍白如纸,不见半点血色。
腹部一阵一阵的坠痛感传来,激得她浑身发颤,汗水很快濡湿头发、衣衫,两只手死死抓住高潜的胳膊,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高潜将人平放在床榻上,往裙摆处匆匆一瞥,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渗出。
扭头冲着几人大喊:“太医呢?快传太医!”
梁婠疼得紧闭双目,两只手将他抓得紧紧的,生疼。
高潜瞧着她的手指,心没来由地抽疼,这不是离不开他,而是她叫不出口的疼。
她从前就是如此。
再痛也不会出声,只会将他的手臂也抓得生疼。
满腔怒火顷刻被浇灭,变成莫名感伤。
高潜叹气慢慢覆上她的手背。
梁婠费力睁开被汗水蛰疼的眼,一字一句:“高潜,我求你,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