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不踢了!我想歇会儿!”孟修文从竹子后面跑出来。
“好,看看你满头的汗!”杜若拿出绢子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将他领口松了松透透气。
“你在画什么?”孟修文看着石块上的画纸问她。
“画竹子。”
“我爹爹让你画的么?”
“嗯。”
“对了,我爹让我给我娘亲写了一封信,说是今日就派人送去。”
“是么?那你在信上写了什么?”杜若笑着问道,看着他热得红红的脸蛋儿,刚才跑来跑去现下呼吸还有些急促,包子似的可爱。
孟修文像是忽然害羞了,眨眨眼睛,抱着蹴球朝竹林外跑了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我不告诉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杜若好笑的摇摇头,真是心思单纯。
她又认真画了一会儿,画中女子穿着百合散花曳地纱衣,结鬟式发髻,发间金饰盛辉,翠羽华丽,手拿了一柄宫扇在烟雾笼罩的青翠竹林中行走。
这衣裙是那三个管事的选的,杜若瞧着有些庄重,倒像是身份尊贵的妇人。
画好了以后,她拿着东西走回画室,又将画像略做修改,觉得可行之后,便整理东西,走出门并锁上。
看时辰,也该回家去了。这时候不少女工也从其它楼阁中走出来,说说笑笑也朝绣庄外走去,做了一天的工,各回各家。
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杜若看到孟远舟身边的一个叫明瑟的婢女,领着一个丫鬟站在那儿,瞧着经过的女工,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明瑟扭头发现了朝门口走的她,便带着那丫鬟走上来,对她道:“杜娘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原来她是在等自己?杜若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她往另一边清净处走去。
三人站在廊檐下面,杜若望着明瑟,她发现明瑟不管面对任何人,都是同一副淡定面孔,说话妥帖且有分寸,不显山不漏水。虽然她在孟远舟身边做事多年,但从未逾距或是傲气凌然。之前杜若在孟远舟身边见过她几次,若是粗心些,许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请问姑娘有何事吩咐?”杜若问。
明瑟对她点了点头,语气平和的道:“今日小少爷写了一封信,杜娘子应当明白我在说什么。庄里会写字的女工没几个,此事也不易声张出去,既是你的主意,那便交给你写封回信吧!”说完,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悄悄递给杜若。
杜若迟疑着接过去,心道,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娘子切记不可与他人说,毕竟这是庄里的私事儿,有关主人颜面的,这样的法子也只是在宽慰少爷思母之心罢了。”明瑟又道。
杜若点头,“好。”
坐上马车,她将那封信撕开,拿出信纸看了看,上面是孟修文写的歪歪扭扭的几行字迹,字虽然不好看,但纸面却是干干净净的。
信上孟修文问他娘亲什么时候回来,想要吃什么,还表示了自己的深切思念。几句话,一页纸都没用完。
她笑了笑,将信纸装在身上,心里思索着给他回些什么。
到了家中,宋居安在院子里站着,手中拿着一把草,在原先栓小黄牛的那颗树上又栓了一头大一些的牛,毛色更深一些。
“我回来了!”杜若道,说着走到那头牛跟前,伸手在它头上摸了摸。
“这头牛比小黄牛安分多了。”杜若道。
宋居安‘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若是听到她的说话声,杜二成早从屋里出来了,看来他此时不在家。
“二成呢?”杜若问。
“他出去了。”宋居安神色平淡,直起身子,转身从另一边的背筐里又拿出一把青草。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杜若看见他左边脸上一块擦破了的地方,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脸上这是……和人打架啦?”
这时蔡氏从厨房走出来,口中嘟嘟囔囔着,见了杜若,瞪眼责怪道:“快让你二弟走!别让他在宋家待着了!这才去学堂一天,就打架找事儿!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看看居安脸上这伤!”
杜若愕然。
“二成打你了?”杜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宋居安,他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拉架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宋居安依旧弯腰喂牛吃草,声音不高不低,也看不太出什么情绪。
“他走,你也给我滚!”蔡氏又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