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做身衣裳。”宋居安走在她后面道,面色平常,声音和润,仿佛上午抓住她不放、逼着她扔桃花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您请!”她勾了勾唇,回身做出请的手势,心里立刻想到怎么拿他做文章了。
“不知宋师爷想做什么样的?用什么布料?您过这边来看看!有不少图样,可先参考一下。”她朝另一边指了指。
等宋居安走去看的时候,杜若迅速走到小管面前,对他道:“你去招呼宋师爷吧,我来招呼这位客人!”
“我、我不敢……”小管朝宋居安的方向看了一眼。
杜若无语的看他一眼,只得又走回去。
宋居安看着她走回来,指着画册上的一页道:“这人看着很是眼熟。”
“画的是苏明扬。”杜若道。
宋居安点点头,又看向另外的画像,对她道:“你说我做身什么样的?”
“宋师爷身份贵重,那些便宜做工又差的配不上你,这丝绸摸着光滑清凉,夏季穿在身上舒适柔软,不如用这块灰色和旁边这块玉石蓝各做一件长袍吧?”
“好是好,只是我赚来的钱需要养家,还是节俭些,便宜的料子便可。”
“……”
选好了样式,杜若开始为他量尺寸。
宋居安立在那儿,身如玉树,双臂微微展开。杜若拿着尺子站在他面前,离得那样近,呼吸声清晰可闻,她知道他在看着她,一掀眼帘便能撞上他的视线,于是只得把眼睛盯紧了尺子。
“你不是知道尺寸么?何必再量?”他问,声音低低的在头顶响起。
“……你瘦了些……”
“瘦的多么?”
“还好……”
“那你将尺寸略缩一些便可。”
“嗯……”
“你脸红什么?我又没怎么你。”
“与你无关,热得……”
杜若迅速用笔记下,又将尺子放到一边,心中核算了一下价格,抬起头来对他道:“今日打折,三两银子,五日后来取。”
他径直在对面坐下来,从身上取出钱袋,放在杜若面前,神色温和,眸中带着令人目眩的笑意:“这铺字刚开起来,必定处处用钱,这是我从衙门预支的银子,一年一共三十八两,乌大人时常还会赏些银子,先都给你。”
杜若将钱袋迅速推到他面前,“我只要三两!”
“这么久了,你怎样才肯消气呢?去年你决意离开,我以为你会走的远远的,谁知你……”谁知她真的因户籍所困没能离开,他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杜如兰,“那时爹病的很重,娘身子也不好,等今年开春天暖了二老身子好一些,我决定搬进城来找你。”
“我承认以前对你太过冷淡,甚至厌恶,可是后来我对你不好吗?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但你,我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好,软的硬的都试了,你就是不肯回去,你想要我如何?”
宋居安望着她,神情忽然充满了惆怅,夹杂着困惑。
“你对我好?真是可笑!我几次险些丧命,你从来不在乎,巴巴的等着丧妻!你娘整日嫌我骂我,叫你休了我,你也从未说过什么!我努力赚钱辛苦做事,你却连去学堂教书都懒得去……”
还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和愤怒,她如今已经摆脱了,不在乎了,可眼下又统统说了出来,心里顿时难过的很。
她眼睛酸涩,几乎落泪,却又不想在他面前哭。
听了她的话,宋居安满是心疼,想握住她的手,杜若却将手缩回去了。
“你以前……以前确实整日撒泼耍疯,又好吃懒做……我、我那时如你所言,待你不好,可是不知为何你变了……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后来,未能好好弥补,你却突然要走。以前的事让它过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再来。”
“大约老天爷看不下去我那时处境,叫我开了智。”杜若红着眼看向另一边,双手微微颤抖,“我不想和你重新再来。”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余贞儿靠在门口的柜台前,朝杜若和宋居安的方向奇怪的看了好一阵儿,见两人不再说话,便摇着一柄扇子款款走来。
“宋师爷,您来做衣裳呀?像你这样如松似竹的俊雅身姿,穿什么都好看!我让杜老板给您多便宜些!”她轻笑一声,在另一边坐下来,这才发觉杜若此时看上去很伤心。
“这……杜姑娘,你怎么了?”余贞儿立刻关心地问道。
“只是家事,这位姑娘先不要过来打扰了。”宋居安道。
“家事?!”余贞儿更惊讶了,“谁的家事?”
“我和她的家事。”
“啊?!”余贞儿震惊的望着两人,“你、你、你们!”她用扇子指了指杜若,又颤抖的指了指宋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