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迈开步子,便被林红英一把抓住了书包带子——
“怎么,不说清楚,就想开溜吗?”
“有什么要说清楚的?你有病啊!”这回岑新锐真有点生气了。他一把掰开林红英紧抓书包带子的手,使劲甩了开去。
“怎么,你敢动手?”在家里,林红英从来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公主,在外头,没有那个男孩子敢于忤逆她的意志,可岑新锐居然没把她当回事,这使她感到很没面子。恼怒之际,她什么都不顾了,一把揪住岑新锐的衣服,生拉硬扯开来,口里还一个劲地叫嚷:“我教你动手,我教你动手!”
这家伙,简直是个无赖!看到这情形,岑新锐很是恼火了。尽管他从小就被祖母教以“好男不与女斗”,但也记住了哥哥务实说过的“尽管不能主动挑衅,但也不能逆来顺受,对来犯者,若是他不听劝告,那就要坚决还击”,故此,乘着对方拉脱他的书包的空当,搂住对方的腰肢,一个绊腿,将其摔倒在了麻石地面上。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摔倒在了地上,林红英感到非常羞辱了,她想挣起身来,可却被岑新锐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还那么张狂吗?看到对方的双手被自己牢牢地摁在地上,岑新锐很有点快意了。但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跟着他便发现,林红英在自己身下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而且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地已没有了恼怒的神色,代之而来的是一种他说不清的暧昧意味。
她这是怎么啦?看到林红英这种微妙的变化,岑新锐忽然有点心虚甚至恐慌了。他不敢再看林红英那张由白转红的脸庞,更不敢迎视她眸子中那明显“色”起来的眼神,而是不无慌张地松开紧按着她手腕的双手,从她软软的身上爬起来,提着书包飞也似地跑了开去。
说来也怪。自那一次交手后,再遇到他,林红英竟像换了一个人,不仅有事无事都要找他说话,声音绵绵的,而且总是以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尤其是只要看到他坐在自家院子门槛上看书,她都要装出一副一道看书的样子,紧紧地挨着他,任是边上有人以怪异的眼光瞧着也不在乎。
被林红英挤着,岑新锐感到很不自在了。她这是要勾引我吗?想到这里,岑新锐有点害怕了。他觉得她尽管面相好看、口齿伶俐,但不爱读书,而且性格轻佻。他很早就知道,无论在学校还是在衙后街,都有人背地里说这个丫头不正经,小小年纪便风骚得不行,像她妈一样。
……
想到这些往事,岑新锐再一次觉得,与眼前这个疯丫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于是扭过头,自顾自地向郝治家家中走去。
看着岑新锐不爱搭理自己,径直走了开去,林红英觉得很没意思。但她就是放不下这个小子。这不仅是因为他书读得好,而且人长得帅,而她就是爱帅哥。尤其是读小学时的那次打架,被他压在地上,更是使她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直不能忘怀。她没有想到他平时文绉绉的,可生起气来却很厉害,而且力气也不小。那种强悍的姿态,完全是一副男子汉的气概。她觉得自己以后找男人,就应找这样的。
岑新锐渐渐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林红英踌躇了。怎么办?就在她难以决定是否继续跟在这小子后面的时候,同一个大院住着的阮家奶奶急急地走了过来,脸上浮现的分明是慌乱、气愤的神情。
“阮奶奶,出什么事了?”林红英见状,连忙上前问道。
“你不知道?”阮家奶奶见问,有点惊奇了,“刚才好几个人和李潇白的姑姑起争执,都动起手了!”
“动手,谁动手?”听这样说,林红英一惊。
“还有谁,不就是那个从小就不安分守己、喜欢惹事生非的曲金柏?”阮奶奶忿忿不平地说道,“这下可好了,就为了人家不让他偷拿东西,居然将李潇白姑姑的脑袋都打破了!”
“脑袋打破了?”听着这话,林红英更是吓了一跳,“那您现在——”
“我去居委会,问问闵主任怎么办?”看得出,此刻的阮奶奶已不仅是不满,而是很有点愤怒了。
怎么办?看着阮奶奶向着居委会急急地走去,口里还不停地说着“造孽”,林红英有点犹豫了:邻居家遭了混事,不去帮助解决,甚至看都不看,似乎说不过去;只是真要到了现场,又能做什么呢?
林红英颇费思量了。但就在她抬起头来时,她发现岑新锐已停住了脚步,虽然眼望着它处,但那模样好像是说,他已听见了阮奶奶和她的谈话,就看她怎样做了。
还是去看一下,能帮助缓解一下就缓解一下吧。发现岑新锐似乎在观望自己,林红英作出了决定。她知道他心地善良,看不得那些暴虐行为,只是碍于身份,无能为力,不能不等待他人出手。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去做吧,不讲别的,至少要让他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交往。她于是放开步子,向着自己所住的大院奔去。
林红英没有猜错,阮奶奶的话岑新锐也听到了,而且比较林红英,他的反应更强烈,甚至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怎么办,是不是也去看看?他很是犹豫了。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目送林红英急急而去的背影,岑新锐突然觉得自己非常软弱甚至十分可怜了。以他对林红英的了解,他知道她去了会怎么做,反倒是自己,虽然平时不太看好她,可在关键时刻却不能像她那样挺身而出,也够惭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