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入了党,要按照党章党纪办事,这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紧箍咒。这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某些自由,但对自己却是一个极大的促进,因为这可以使自己活得更明白、更精神,可以因为自觉给人民和国家做贡献而活得更充实、更快乐。”
“他真是这样说的?”听岑华年这样说,外调者很是失望了。他们甚至冒出了一种眼前这位看似老实的干校学员是不是要捉弄自己一下的念头。过了一会,中年外调者说道:“这件事就说到这里吧,还有一件事,你也给回忆一下。”
还有事?听着这话,岑华年心里很是不爽了,心想这算什么啊,难道非要找出点龚和平的不是才放过自己吗?不过,他不敢将此种情绪表露出来,只能继续接受询问。
“有人检举说,当年立民小学改为人民小学,也就是私立转为公办的时候,龚和平据此邀功,上下其手之间,得了不少好处,是不是?”见他认真听着,年轻的外调者看了一眼中年同伴,说道。
“谁说的?”听见这话,岑华年很是生气了。他再也忍不住,冲口问道。
“你不管谁说的,只说是不是这回事?”对方一口截断了他的问话。
“岑华年,注意你的态度!”看着岑华年反应激烈的样子,一直旁听这的蒋明吃了一惊,连忙喝止道。
“不是这回事!”看着对方这态度,岑华年很有点恼怒了,就是蒋明的喝止亦不能阻止他说出事情的真相,“立民小学由私立改为公办,龚县长能得到什么好处?从哪里得到好处?向政府交出学校,我是主动的。政府要给好处也只会给我,能给他龚和平?我都把学校交给政府了,还会给龚和平好处?”
听他这样说,外调者哑口无言了。
“岑华年,我再提醒一次,注意你的态度。”看到外调者的窘态,蒋明在边上大声说道,“现在是你回答问题,不是申诉,更不是为自己和龚和平评功摆好。”
岑华年看了看他,不吱声了。说实在的,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趋炎附势的年轻人,觉得他那种虚张声势、矫揉造作的姿态委实可笑。
“好了,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外调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龚和平的老婆王素洁你认识吧?”
“认识。”听他们这样说,岑华年再一次不解了,心想怎么又问到老婆身上了。
“听说王素洁与荔川县跑到香港去了的那个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文国正有一腿。”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听着这样的问话,岑华年觉得真是荒唐得可以了。
“怎么不说话了,莫非真的是这样?”蒋明突然来了灵感。
什么“真的是这样”?听着这话,岑华年很是反感了。只是他顾忌着干校对自己的看法,不敢再次像刚才那样直直地表露自己的这种情绪,故此尽量压抑着内心的不快,说道:“别人怎样说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王素洁在立民小学读书,被来学校训话的文国正看上了,要强娶她做姨太太,吓得她一家人东躲西藏,不是解放军来得及时,只怕逃不脱他的手心。”停了停,又说道:“这事不单我,整个衙后街都知道。”
“不对,王素洁当时多大年纪了,还在读小学?”蒋明楞了一阵,忽然像发现了什么。
“算了。”看着他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外调者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
蒋明不太明白地望着对方。
“过去很多人的书都读得迟,尤其是穷人。”外调者不太耐烦地解释了一下,心想你也真是,不知道就算了,还要在审查对象面前出丑卖怪。
“那好吧,你这就回伙房。”被外调者这一解释,蒋明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很自然要将气出在岑华年的头上,“注意,不得将刚才的谈话告诉任何与此无关的人。”
“我知道。”岑华年淡淡地应了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外调者欠了欠身子,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你说,他刚才讲的那些话有多大的可信度?”看着岑华年佝偻着的后背,年轻的外调者问着蒋明。
“这,我不好说得。”蒋明搔了搔脑袋,迟疑着,“说实话,我觉得他为人还是比较老实的,至少胆子较小。在干校呆了四年,除了资本家出身,舅舅有点问题外,也没查出其它的问题。上次干校就打算解放他的,谁知他那个单位的头头反应强烈,还专门派人来校表示反对……”
他有点讪讪然了,因为他发现两个外调者对自己的所说的并不感兴趣。
“也不知荔川还有什么人了解龚和平?”中年外调者说到,“听说他结婚后在王素洁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兴许有人会知道一些情况。”
“那我们就往那里去一趟?”年轻的外调者提议道:“听说他原先住的衙后街很不错,顺便也能瞧瞧。”
中年外调者征询似的望着蒋明。
“你们自己决定,”看着对方重视自己的意见,蒋明很是受用了。他讨好般地看着对方,“要说,那街道还真是不错,古色古香、整洁安静,是个住家的地方,县里好多人都想搬进去。”
“那好吧,我们就去看看,兴许能找到几个知情的人,搞清楚那个王素洁和文国正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外调者合上记录本,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