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这一病病的蹊跷,叫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药喝的及时,半夜里虽没退烧,但好歹也没再往高了烧。
半夜里,屋里没开灯,暗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瞧见窗外横斜树枝影。
绾绾住的是主卧,房间坐北朝南向阳窗,楼上的住户是个公职人员,但爱好不是看书写字打球运动。
而是养花。
喜欢养各种在藤上长的花,什么藤本月季,蒜香藤,黄木香,络石藤,紫藤,铁线莲,矮牵牛,三色堇等等,种了满满一个院子。
本来冬日是花落枝头,少有绿红,可绾绾窗前垂着几缕络石藤,每次她一开窗,就能瞧见那生机盎然的藤上花。
她见了喜欢,那花便一直垂在她窗前,只是偶尔夜里起风,那花藤会飘飘忽忽,跟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可此时那片藤影前,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背手站在窗前,没拉窗帘,也不知道望的是那欢快荡漾的藤影,还是就单单站在那,什么也没看。
绾绾轻轻的咽了一口,好叫嗓子不那么干涩,对着那影子开口。
“霍隐。”
那人影已经站成了石头影子,似乎被那月光定住一般,如一尊雕塑在那许久。
有小半夜了。
这会才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开关。
石头有了血肉,转身朝着她走来。
绾绾手肘撑在被面上,想要自己坐起来,被人按住肩头。
他的手凉的跟冰砖似的,绾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似乎察觉到了,连忙将手收回去。
温柔的被子将她裹住,霍隐的手扶在被子外,力道轻轻,却让她不得不重新躺回床上。
“别起来。”
房间太黑,没来得及开灯,绾绾置身他的怀抱里,鼻息洒落的是他的脖颈。
黑暗里摸索着,指尖慢慢的爬上他的喉结,指腹在上头碰了一下,然后一个温软的身子,主动偎进他怀里。
他身子一颤,没有说话。
“霍隐,别担心。”
绾绾靠在他胸口,耳朵正正好落在他心口,听见他微微加速的心跳,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又生病了一样。
脸烫。
霍隐积压一晚的郁气和担心都化为浅浅的叹息,掌心爱怜的扶住她后脑勺,搂在怀里。
他说:“我会治好你的。”
治?
从前她倒是十分盼着太医署里的太医,或是父王从外头请来的什么所谓名医。
她盼着他们能说一句:“郡主,下官定会治好你的。”
然而所有的医者都面露难色,叫人看了就知情况不妙。
久而久之,绾绾倒也很少期待这句话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当时,霍隐竟会说这样的话。
他不是医者,也没有医术,如何能治好她呢?
那时候绾绾只当是他的安慰,尚不知晓霍隐做了什么决定,又让霍木生去找了什么人。
她只知道,霍隐的落在自己发上的手,久久都没有收回。
像极了从前的父王,她每次病重苏醒,鬓边总是有一个宽厚的手掌。
带着无限怜惜,对待她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只因她确实脆弱。
这一夜,绾绾这头风平浪静,窦佩珊因为得了符咒喜气洋洋。
而霍木生连夜赶回京城,进了京走的却不是回霍家的路。
他要去找个人。
灵隐寺原先的那位住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