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直就不爱吃饭吗?”
她说的“一直都不爱吃饭”指的林唱晚小时候的事,刚跳级以后她在学校被欺负,回到家总是恹恹的,饭桌上吃不了几口就说饱了,然而那时的她毕竟是孩子,半夜饿了还是会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这场面被家里的阿姨撞上几回、汇报给了曾媛安,曾媛安就觉得林唱晚小家子气,甚至是小偷行径,拿这件事说了很多年。
“妈。”林朝阳又喊了曾媛安一声,“真的够了,都快过年了,家里能不能安静几天。”
“你的意思是家里因为我不得安宁?林朝阳,你这胳膊肘是真会往外拐!”
“什么里啊外啊的,小晚不是我们自己家人吗,不是我说您......”
林唱晚抬起手臂推了林朝阳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对不起,妈。”林唱晚开了口,声音不算大,语速不疾不徐,说得清晰,“您和爸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没能报答,但总有一天我会报答的。你们在我身上付出的东西,我也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归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和我们划清界限了?”
“没有,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妈,我已经长大了。”
曾媛安看起来更加生气了,控制不住地骂了几句脏话,随后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很跌份,拿起咖啡杯来喝了两口,想把火气压下去。
放下咖啡杯,她才重新对林唱晚说,“你今年才多大?二十一?二十一岁你和我说长大,林唱晚,这真的是笑话。”
“我的同龄人可能的确还没到完全要独自踏入社会的时候,但我已经到了。”
——是你们选择揠苗助长的。这句话在她喉咙里哽咽了一个来回,终于还是没被说出口。
她不想再把这几乎没什么意义的争论延续下去了。
她叹了口气,放软声音说,“我知道我还不够好,但是我一定会努力顾好两边的,并且关键时刻,会以家里为重。”
“真亏你有这么厚的脸皮,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能顾好什么?我们养你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你那点脑子?现在可好,全毁了!”说到这,曾媛安冷哼了一声,“难怪警犬从来不用太聪明的狗,太聪明的狗就不懂服从,总有自己的想法!”
“妈!”林朝阳皱起眉,“您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太过了。”
林唱晚却没生气,她甚至有点想笑,想笑曾媛安终于承认了她在他们眼里究竟是什么。
是狗,是没能成为“警犬”的,有自己想法的狗。
是他们养育试验的失败品。
曾媛安紧接着又说,“你不想继续往下读书可以,不参加工作也可以,那你总要做点什么对我们这个家有用的事吧?远砾集团家的二儿子明天回国,你去和他见面,算是相个亲,行不行?”
她问着行不行,实际上用得却是命令口吻。
林唱晚当然知道,明天的见面往好听了说是相亲,往直白了说,就是要把她这个失败品打包卖去另一个比他们家更强大的大家族,好让那个大家族和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利益和合作的契机。
她把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她竟也没觉得疼。
她忽然非常想念梧桐市,想念在梧桐市时平淡却有温度的朝朝暮暮,想念顾意驰,想念他的调侃和笑容。
她能用余光注意到林朝阳担忧地看着她。
他一定觉得她会言辞拒绝吧。
但是她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一个“好”字。
只要能结束这样无休止的争论,她愿意做任何不算太夸张的事。
答应一个见面而已,真的已经不算什么了。
曾媛安终于在她顺从的应答下渐渐平静下来,她坐在原位不断深呼吸,好像刚刚受了委屈的人是她。
接着,她抬高声音喊家里的阿姨过来,让阿姨给他们做一些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