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点腿软。
按理来说她对那位从没见过的姑姑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可仍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情绪袭来,比起悲伤,更多是遗憾。
她没办法不去想,如果自己能再早点来到这里就好了。
遗憾之余也有一些庆幸,至少姑姑到人生的最后一刻都并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已经不在了,或许她心里还有他还活着的念头,也只是埋怨他一跑就是这么多年吧。
“至于你说的私奔,孩子。”阿姨又开了口,语重心长道,“你爸妈不是私奔,我们所有人都由衷祝福他们,他们是不希望之前发生在你爷爷家的惨剧再在我们村里重演,因为这个才离开我们的。”
“我们都不去聊这个,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到这里时,阿姨眼里有泪,“我们都惦记着呢,我们知道他们不容易。现在看到你,还能听到你说他们很好,我心里感觉很安慰。”
林唱晚本没有想哭的,听到这里,还是不由得潸然泪下。
关于父母的故事从此被完整地串联起来,那唯一的、显得不那么有人情味的部分现在也被改写:原来从来都没有人因为她爸爸家里的情况就反对她妈妈和他在一起,他们不是私奔,是不得不离开。
阿姨看得出林唱晚和邹鹤行色匆匆,没有执意让他们留下吃饭,而是把另外的和李德友吴守芳关系好的几户人家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
林唱晚也的确照做了,邹鹤则是在走到第二家门前的时候就表示不想进去了,他说他是累了,但林唱晚知道,他是感到有心理负担。
就算何力是被人威胁着才对李德友吴守芳下杀手,那他也是最终杀死他们的人。邹鹤身为何力的儿子,没有办法面对那一双双充满泪水的眼。
林唱晚没有多劝他,便由他在门口等着了。
走到第三家、第四家的时候邹鹤也都没有进去,都是她一个人进去和他们交谈的。
踏上返程的路时,林唱晚和邹鹤之间的氛围显然比来时更加压抑。
林唱晚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这些事和邹鹤无关,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即便知道邹鹤只是个受牵连的孩子,她还是没办法大度到主动破冰。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是邹鹤先她一步开了口,他沉沉地说,“我再次替我爸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
林唱晚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他们又走上了山路。
从远处跑过来两只野兔,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人,一只卧在林唱晚脚边静静呆着,另一只活泼一些,竟然在用嘴扯林唱晚的裤脚。
她蹲了下来,试着伸手摸了摸安静的那只兔子。
“我很喜欢兔子。”她忽然说道。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所以邹鹤当然知道她在对他说话。于是他也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活泼点的那只。
“我听过一种说法。”林唱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给人讲睡前故事,“说人死后如果有牵挂,都会变成动物,再回来人间看一眼。有的人变成蝴蝶,有的人变成麻雀,那,也会有人变成兔子吧?”
“不会吧。”
林唱晚本想说邹鹤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没想到他紧接着又说,“如果真是你家里人变的,怎么会靠近我。”
她感到心里有点泛酸,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自己平时很少说的那种安慰的话。
“那你怎么就没想过,可能是从来都没有人怪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