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断一臂,大不了去天河养个百八十年,就能长回来了,他一咬牙,心一横,挥起利刃便朝着手臂而去。
望镜顷刻之间丢了个抵御结界,并转身握住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悲痛“你竟然宁愿断臂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两个人之间用力的对抗着,他死死的握着刀柄,固执的将刀尖对准了手臂,蓄势待发。
四周黑影肆虐,狠狠的抨击着金色的结界。强风吹的他的衣袖猎猎作响,万千发丝随着身上的白衣在身后飞舞着。
就是这样一个犹如璞玉般温良纯真的少年,说出了天底下最毒最无情的话,薄唇轻启,伤人无形“就算死,我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他依旧死死的握着他拿着刀锋的手腕,一如他苦苦支撑着的信念。
小阎错愕的望着他,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忽然松手,那把刀正中他的心脏。
他的神识一下子空了,没有怨念,没有爱恨,只有眼前这个,被刺中的他。
他看着他,温柔的仿佛四月南海边满树盛放的海棠,他轻声道“这样还你,够不够”
意识到没有禁锢的小阎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不够,你又不会死”
虽然不会死,但是会痛。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他转身不见的瞬间彻底的在身上蔓延开来,原来战场的伤,竟然那么不值一提。
寒冷也在伽阖身上蔓延,伴随而来的,还有四肢里逐渐升腾的疼痛,不知不觉她感觉自己快抵挡不住。
突如其来的反噬让她无力的杵着剑支撑着才能不倒下,疾风中,慌乱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小阎迅速转动手中的扇子,驱散了她周围的怨灵,他身上的禁制已经松开,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自从他被关押,便再无她的消息,见她如此,焦急的问道“伽阖,你怎么了?”
她抱紧了双臂,脸色苍白,虚弱的眼皮都快要抬不起来,只觉得冷,想要阖上沉重的双眼,陷入沉睡。
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眼看着情况愈发严重,她想要说一些托辞来抚慰他忐忑的心情,却没力气开口。
衡奕解下身上的披风,立马到她身后,将她裹进黑色的袍子里,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他抱起她,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小阎一把拦住。
“放开她!”
他倒也不和他争论,只是神色平静的说道“你要是不想她死在这里,就跟我走”
暗无天日的湮世渊,一场怨灵暴乱正在蓄势待发。
云时坐在引阙阁的门前望着前方漫天的云霓霞光,觉得那赤霞色异常美丽,他想,若是伽阖穿上那般鲜艳的衣服,定然会明艳动人,惊绝艳艳。
他脑海里惊鸿一瞥闪过一丝她穿着红衣的画面,只有一瞬,犹如黑暗夜空一闪而过的雷鸣,没有痕迹到令人怀疑是错觉。
前方忘川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风吹起树叶簌簌作响,而水面却没有半分波澜。
那一瞬的错觉令他莫名的心慌,他不安的望着远处魔族临北山那一片灵光,若是她再不回,他怕是要想办法进魔界了。
不知为何,从她走后,他便总是莫名的心痛,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颗老树定然是爱她爱惨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为了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起身抱着他从人间买来的一罐花蜜向厨房去了。那是他觉得三界之内最甜的,等到她回来,他便能给她做好吃的桃花酥了。
他正将一锅蒸好的糕点小心的盛进盘子里,那模样温柔又认真。洗手做羹汤,原来是件充满期许和美好的事。心之所系的那个人,吃到第一口的神情,无论甜咸,都是爱里的点滴。
他拿起一块冒着热气的桃花酥,正想尝一尝味道,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羽翼。他凝重的放下送到嘴边的糕点,将那道他和天帝之间独一无二的信笺打开。
只见空中浮现一行字:魔灵现,速回。
他心一沉,理了理袖子便准备朝着九重天而去,行至门前,他又转身朝着那碟子点心施了法,这才匆匆赶往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