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阖感觉沉闷的身上似乎压了巨石,难言的心酸涌上心头,这位公主的经历,比她所预料的还要更不幸一些。
“或许是老天怜悯,他被他父亲派去边境镇守,他执意要带我一起,我只能假意好言哄劝他,说自己不宜舟车劳顿。他便也信了,以为我真心想要安稳的替他生儿育女。他临走前派了许多护卫,重重的将我那院子围的铁桶一般。可那又如何,我知道,他那心高气傲的发妻定然不会错过此前绝佳的机会。不久后的一天,她果不其然的带着人过来了。她乃当朝重臣之女,自小便养的一副骄纵高傲的性子,自己的夫君每天都在她人枕榻酣睡,这般奇耻大辱,她岂能忍?他在城内留了一批援军以备不时只需,当时事发,我设法拦下了传信之人。彼时我已有六月身孕,我平静的抱着肚子,听着屋外厮杀的声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可当我看见那些护卫的带血的尸体,我却后悔了,他们的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父亲,父母失去了儿子,而这一切都只因我拦下了救援之人。也是从那时,我彻底讨厌杀戮”
“我跪在地上,朝着那些丧命的护卫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欠他们的,我也只能下辈子偿还,就在这时,院门外一阵响动。他的妻子惊恐的看着门外,我知道,他回来了。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我迅速端起那碗毒药,灌了下去。那么烈性的毒药,竟然没有要了我的命。我那可怜的孩儿,却终于在她母亲的处心积虑之下,没了”
“你知道当我睁开眼,他是什么模样吗?我从未见过他那般的憔悴,曾经光芒仿佛一夕之间全部消散,整个人形容枯槁。我以为自己成功的报复了他,却不知也报复了我自己。第一次,我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无辜的性命牺牲了。我开始缠绵病榻,那时我总梦见我的母亲,和珞珈的宫人们,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啼哭声。他们朝我伸出手,昏昏沉沉耳旁却传来他的哭诉声。他求我快点醒过来,求我不要死,求我不要离开他”
“他那样一个矜贵孤傲的人,居然在我的床旁那般的祈求我。我非顽石,又岂能没有半分动容,可我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血海深仇。那时我在昏迷中,水米不进,所有的药都吐了出来。本以为自己大限将至,这条苦情路,终于算是走到头了。可他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灵药,撬开我的嘴灌了进去,硬生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便越发的恨他,将眼前的一切都怪罪于他。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将院子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遍。他紧紧的跟在我身后,唯恐我一个不小心便伤了自己。我发了疯的质问他,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肯放过我,那大概是这辈子我说过最绝情的狠话”
“那一年,我的病反反复复,性情也开始阴晴不定。从前对他,只是冷漠罢了,那时,会常常竭尽全力冲他发脾气,嘶吼着让他滚。每每那样闹一番,我的身体便更加孱弱,更有甚时,还会吐血。那些无理取闹,现在想来,更多是在惩罚我自己,若是我不喝那碗药,我们的孩子也该满月了”
“他也从曾经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变成了终日眉头紧锁心事满载的男人。邻国的冬天,特别寒冷,无论我盖多少棉被,都抵挡不住那些寒意,经常冻的袖子里的手臂都是冰的。我特别想念珞珈,尽管母亲不在了,但我想回故土去看看。我便再也不胡闹,央求着他带我回去。他也应允我,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便和我回珞珈。可我们之间,没能走过那个冬天。那大概是我在小院里待的最为平静的时光了吧,我甚至开始期待,一颗枯死的心就快要复活。眼看着我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他也心情好,便带我出门逛灯会”
“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被他紧紧的牵着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望着满街眼花缭乱的花灯难能笑的十分开怀,像个孩子似的指着那些精致新奇的灯给我看。我表面附和着笑着,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逃出生天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我指着远处的海棠花灯,对他说我要那个,看着他穿过拥挤的人群,奋力往前的背影时候,我犹豫了。心里竟然傻傻的以为,要是他回头发现我不见了,定然会着急。脚下如同灌了铅一般,不能动弹半分”
“若不是被那两名妙龄女子撞到,无意间听她们说起珞珈,或许他能把我蒙蔽在假象里活一辈子,恨一辈子。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用珞珈国人性命威胁我,实际在发生兵变的那一天,珞珈就已经被屠城了,老弱妇孺,无一人存活”
“我真的无法再挪动脚步,傻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我并没有觉得伤心,反而觉得好笑。原来我就是他手中被拿捏的虫蚁罢了,我所在乎和珍视的一切,在他眼里轻而易举的被摧毁。我也是傻,竟没有丝毫的怀疑任由他骗了我那么久。他买完灯小心翼翼地护在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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