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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他手上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像魔法师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所有的瓶瓶罐罐在他手间穿梭,各种气味飘散。
橙花、佛手柑、迷迭香、薰衣草……互相交融,最后呈现出或浓或淡、或悠长或浓烈的香气。
我说,“你这个味道很像阿蒂仙的冥府之路。”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姐原来是行家。”
我笑笑,“行家谈不上,我熟悉是因为一个朋友喜欢这款香水。花香与焚香混合,气味柔和,就像在炼狱的最后阶段清除了所犯罪孽进入天堂的感觉,闻之内心沉静。”
他点头,“我用的百合与焚香。”
摸了摸口袋里的香水,我拿出来,“那麻烦艾师傅帮我看看这瓶香水。”
他接过瓶子,喷了些在空中,拿张白手绢一扫,放在鼻前嗅,“曼陀罗、夜来香、木棉、风信子、白玫瑰……这是大师作品。这几种味道很难调和,比例稍有不对就会一团糟,但这个味道……”
他打量我,“挺适合你的。”
说完把瓶子递给我。
我接过,“谢谢。”
他问,“男人送的吧。”
我没说话。
他笑,“他一定很爱你。”
我挑眉,“怎么说?”
他擦了擦手,“男人送女人香水意义很多。普通男性多是性暗示,他希望在女人身上闻到这种味道,并借此感受她是否在乎他。若是男友所赠,他希望创造愉悦,让彼此关系更加亲密紧实。”
他走到鲜花区,抽了支白花,“曼陀罗。黑色代表无间的爱和复仇,白的,见此花者恶自去除,这是香水的前调,说明他也许对你做过不好的事,他认。”
放下曼陀罗重新拿了两支花,“夜来香,在危险边缘寻乐,说明你们曾经很亲密。风信子的花语是原谅。他希望你原谅他,这是中调。”
他放下花,拿起一个棕色瓶子,“这是木棉花香精,木棉的意思是珍惜眼前的幸福。最后白玫瑰,你是他唯一想要相拥的人。”
我看着他,“艾师傅,你真会解读。”
他笑了笑,“定制香水不就是因为有心吗,想要借此表达心意。他很有心。”
叮叮咚咚…
门上的风铃响了,有人推门进来。
看见来人,我先愣住。
他也愣了,“龙芸,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说,“我来跟师傅请教香水。”
他迟疑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终究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叫了声艾师傅。
调香师认识他,“钟先生这次想要什么?”
他道,“我妻子夏天喜欢青芒果的味道。”
调香师笑笑,“知道了,我到时候调好,你再来取。”
他点点头,又看看我,犹豫了一下,“你要一块儿走吗?”
我摇摇头,他顿了顿,终是无言转身。
等他走远,我问艾师傅,“你跟他很熟吗?”
他笑笑,“还好。像他这么执着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他第一次来这儿一脸茫然,说给他前妻买香水,那时他前妻好像和别人订婚了。他是我们的超级VIP客户,隔几个月就会来,听说他前妻已经意外去世了。”
我搓着花瓣,“他是个笨蛋。”
艾师傅笑了笑,“你俩很熟?”
我说,“还好。不太熟。”
艾师傅神秘的笑,“钟先生是个情绪极其内敛的人,可能他意识到某些东西,却不会轻举妄动。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同。”
调香师是通透人啊。我笑笑,“所以说他是个笨蛋嘛。”
跟艾师傅一聊就是半天,直到有客户进来,我才离开。
正往公交站走,接到钟庭电话,说已经接了南星,让我回家吃饭。
我心道他不是同意我搬走了吗,叫我回家吃饭又是闹哪样。
正想着,手机叮咚一声,是简讯。只有几个字。
我到了。等我回来。
我没回,删了信息。
回到家,气氛一片祥和。南星拿个网球,和灰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咯咯笑个不停,图图坐在藤椅上看kindle,雪融趴在她膝盖上,宝石似的眼睛随着南星和灰灰转动。
钟庭拿着水管浇花,见我来了,放下水管擦了擦手,“算了,你别搬了,灰灰需要宽敞的环境。”
我没说话,隔了会儿对他说,“图图现在对南星有意见,小姑娘鬼主意多,我担心她欺负他。”
钟庭说,“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我跟她说了,谭粤铭不可能是南星的爸爸,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我看着他,“可万一他就是他爸爸呢?”
钟庭反问,“是你心里这么希望吧,这么点时间你就被他收服了?”
我哈哈笑,“我说我喜欢你,你又不给机会,我总不能原地干等吧,我现在很需要男人,”说着拉住他的领带,“无论哪方面。”
他面色一黑,转身走了。
真是个经不起调戏的人。
但我发现,这是苦闷生活中难得的一丝乐趣,可他若不改掉这毛病,幸福永远不会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