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位殿下再荒唐,也有皇帝护着,可他什么都没有,一个处置不当说不得就要掉乌纱掉脑袋。
“敢问长史,殿下要两个案犯做甚?”
“马大人!”庞淞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阮娘子受了委屈,夜不能寐,也没处申冤,你说惨是不惨?这案子落在你顺天府都这么些日子了,你马大人也没个决断。殿下心疼阮娘子,也怜惜大人艰难。既然大人做不得主,那殿下便帮大人做这个主。”
帮他做主?
马兴旺打个寒噤,赔着笑脸。
“恕本府愚昧,不明白长史的意思?”
哼!庞淞冷笑一声,“马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杀人偿命,这么明白的案子,你顺天府愣是不断,惹得京师百姓议论纷纷,个个都来嘲笑我们殿下。请问马大人,是何居心呐?”
阮娇娇这桩香艳事,赵焕没少被奚落。
纵是尊贵皇子,这种话传入耳朵想来也是不悦。
马兴旺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长史,本府也是无能为力啊。锦衣卫那边没下令,案子也结不了,我自是不敢把人处置了……”
“锦衣卫!?”庞淞突然抬头看着衙门的匾额,一连冷笑了好几声,“你顺天府衙门,什么时候改姓锦衣卫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马大人!”庞淞冷声呵止了他,仿佛这才想起马兴旺的官职,又虚虚地轻咳两声,摆手屏退左右,走到马兴旺的面前,小声道:“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该杀的杀,该斩的斩吧。再这么拖下去,任由评说,你让我们殿下的脸面往哪儿搁,皇室的威仪还要不要了?莫非大人诚心让殿下为难,让百姓都来羞辱大晏皇室不成?”
这罪名太大了,马兴旺脊背汗湿。
“本府不敢,只是……”
“马大人!”庞淞再次打断他:“殿下体恤马大人不易,这不,不用大人麻烦,也不用大人来担这个责任。把人交给我带走,便与你无关。”
顺天府衙门的案犯,岂能任由带走?
马兴旺快哭了。
“使不得。长史,这使不得啊。”
庞淞重重一哼,“马大人既是不识时务。那劳烦看看这个,使不使得?”
马兴旺愣愣看着他手上的刑部公文,好半晌才慢慢接到手上,对着灯火仔细瞧了瞧,确实盖着刑部的大印。
这个一案,原本皇帝就下了旨意让三法司参与会审,顺天府这边也不能不顾刑部的公文,既然赵焕把手续都做足了,马兴旺也不能不他这个人情了。
“来人!给本府带人犯。”
庞淞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声音很小,恰好可以灌入马兴旺的耳朵,当即气得他涨红了脸颊,可是狗仗人势,庞淞是楚王亲信,马兴旺敢怒却不敢言。
僵滞中,薄雾笼罩的长街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马兴旺正要派人去看,外面传来一道慑人的唱名。
“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到!”
马兴旺心里咯噔一下,斜着眼看了看庞淞,暗自压下内心欣喜,理了理袍服。
“快请!”
庞淞看他这惺惺作态,手指动了动,在桌上微敲,“哼!”
不过片刻,赵胤便带着一队锦衣卫从大门而入,人未靠近,浓浓的杀气便扑面而来。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衙役不同,个个手上都沾着鲜血,在外有着“杀人如麻”的恶名,衙役们自动让到两侧,齐齐向大都督问好。
马兴旺连忙让人看座。
赵胤摆手拒绝,目光冰冷地看着庞淞。
“长史深夜提人,好大的威风。”
“不敢!”庞淞再次将刑部的公文奉上,一脸带笑,“尚书大人亲笔所写,大都督过目。”
赵胤没有接文书,静静地看着他。
“想杀人灭口?”
庞淞闻言变了脸色,“大都督此言差矣。人犯罪行累累,本该治罪……”
“荒唐!”赵胤沉声一喝,堂上霎时安静。
“刑部有何公函,也不当由你王府长史来传达。楚王殿下公私不分,是嫌闹的笑话不够?”
敢当众斥责楚王荒唐,大概也就赵胤了。
众人沉默,庞淞一脸尴尬。
赵胤也不看他什么脸色,直接命令。
“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