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深深吸一口气:“阿拾,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是不是崔长勋,还是哪个高句人,我这就去宰了他,大卸八块。”
时雍看着他孩子气的表情,抿紧嘴巴,一言不发,直到来桑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问出的问题根本就让旁人无法回答,双手握成了拳头,她这才一叹。
“二皇子先回馆去,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我不走。”
来桑很固执,看着那个白骨坑,对时雍道:“这么多尸骨,你们要清理到何时?我留下来帮你。”
赵胤皱眉,来桑一看立马抢先发话,“我保证,听阿拾的话,不会再乱来,也不找崔长勋和任何人的麻烦。”
时雍看他这么模样,就算回去也肯定不会好好休息,与其让他坐立不安,生出别的事来,不如让他参与其中,还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信息帮助。
“大人。”时雍缓缓看向赵胤:“由着他吧,正好也需要一个熟悉兀良汗的人。”
赵胤沉下脸,看她片刻,淡淡地道:“由你。”
时雍察言观色,朝他轻轻眨了眨眼,视线又低下去看着他的腿,“大人快些回去休息。明早应该就有眉目了,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大人出面的,省得大人辛苦。”
涉及到兀良汗大学士,涉及到高句使者,涉及到数十具无名尸骨,这已经不是一桩小案子,必然会惊动朝廷,引来各方关注。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都需要赵胤来协调解决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看穿了男人微妙的心思。
说这一句话时,她心里的关切之情,虽一字都没有吐露,却又全映在了眼睛里。
来桑是可以留下来做事的人,而大人却是必须要回去休息的人。要不然,她会心疼。
赵胤无声地望她一眼,转头对谢放道:“你留下。”
谢放拱手,“是。”
时雍望着他离去时昂藏挺拔的背影,连走路都是一丝不苟,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
赵大人也是一个操心的命,叫他回去休息,恐怕他也是不肯好好睡觉的。
那个军需案,赵胤原本都准备收网了,又突然发生四夷馆的案件,不知道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时雍望着眼前白骨,夜风习习中,只觉得后背一阵凉寒。
……
一群人用了整整一夜,终于将坑中尸骨悉数取出,再仔仔细细按人体骨骸进行了拼接,确认尸骨数量共计五十八具。其中男性骨骸五十二具,女子六具,年纪有老有少,不尽相同,而死者身份,除了遗留物里那一块兀良汗的信物,并无其他与直接相关的东西。
天光已亮,时雍一夜未眠,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精神却异常兴奋。
“爹,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宋长贵也是一晚未合眼,样子有些憔悴,听了时雍的话,他用袖子抹了抹湿透的脑门,“哪里奇怪?”
时雍眯起眼睛,看着面前一具具摆得整整齐齐的骷髅白骨架,平静地道:“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引来半点波澜?你回忆一下,顺天府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生过数十人同时失踪的大案吗?”
宋长贵闻言,眉梢微动,四下里看了看,朝时雍招招手,把她叫到一边,这才背着人小声道:“据我所知,是有一桩。”
时雍眼神一亮,“什么时候的事?”
宋长贵迟疑片刻,犹豫地道:“那桩案子发生的时间倒是对得上,就是地点不对,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呢?”
时雍看他这一副踌躇模样,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抿了抿嘴唇,“你说的可是,随通宁公主前往兀良汗的医官使臣一行?”
宋长贵惊诧地望她一眼,点点头,叹息道:“算算日子,那还是光启二年的事情,二十年过去了,唉!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便成了一桩无头悬案,但这些人是消失在阴山附近的,怎会出现在大晏?还有刚死的那四个兀良汗人,又是被何人所杀?那个叫萨仁的姑娘,是在大晏失踪了,还是仍在兀良汗?”
桩桩件件,都未能解。
时雍双唇紧抿,看着他道:“会有答案的。”
宋长贵又是一叹,摇了摇头:“摊上这档子事儿,你爹这推官,怕是要做到头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