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升,霜露下沉,初夏虽至,北方边境的凌晨,依旧丝丝寒冷,朔军人不言声,马不嘶鸣,像一条墨线,寂静地向边境疾行。
朝阳未升,大军已至边境,柔然国的边境重镇—冰州,赫然出现,高大坚固的城墙,怪兽似的矗立在眼前,单等自投罗网的猎物,一头闯进它的血盆大口。
朔军悄无声息隐进两边的密林,偃旗息鼓,静待猎物。
初阳破晓,朝霞满天,沉睡一夜的大地,悠悠醒转,牛羊出圈,炊烟如线,远处村落之间,有学童朗朗读书之声,惊起犬吠一片。
冰州城的南大门,突然洞开,一支彪彪铁骑,如箭一般疾驰而出。
马疾如狂,刀锋如霜;战鼓不响,军旗不扬。
沉默无声,直扑两国边境,不一刻,便来至两国界河,宴军毫不犹豫,跨过刚没马膝的河水,踏入朔国国境。
文锦在林中看见,宴军领军将领,果然是慕华若颜,银盔银甲,红缨红袍,腰悬双剑,英姿飘飘,朝阳映照之下,美丽如花,沉静如画。
若颜率军半渡之时,前方密林之中突然鼓声大噪,鸟兽四散奔逃。
若颜大吃一惊,挥手令全军止步,随即便见一支重甲骑兵从林中缓缓闪出,不疾不徐,于开阔之处集结列阵。
为首一人,正是慕华文锦,重甲批挂,重剑悬腰,晨风吹过,红缨微扬,阳光洒在脸上,如刀刻一般。
四名骠骑校尉,环列左右;身后猎猎军旗,迎风飘扬。
文锦打马上前,来至两军中间地带,朗声说道:“宴军为何犯我边境。”
若颜心中一惊,随即平复心境,驱马缓缓来到两军阵前,冷冷说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文锦不与她斗口,反问道:“如今被我截住,我若半渡击之,你如之奈何?”
若颜恨恨说道:“算你略懂兵法。”
文锦笑道:“我非知兵,知你而已。”
若颜心中一动,纵马前行几步,缓缓说道:“总有一日,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她突然嫣然一笑,又说道:“云栖关之事,你不必太过自责。”
文锦心如鞭笞,凛然说道:“文锦不知公主所说何事?”
若颜见他如此,不屑地说道:“你休要太过自负,若只凭一面之词,我们便相信这泼天大事,岂非愚蠢透顶!“
文锦眼中寒芒微闪,如被雷劈,惊问道:“公主是何意思?“
若颜双眸如水,出神地看着远方,淡淡说道:“毫无意思,宇文燕之事,我已尽知,你所作所为,其行可耻,其心可悯,世人看你无耻至极,本公主倒敬你顶天立地!”
文锦无语,呆呆地看着她,恍惚之间,竟想时光永驻,让此刻,幻为一世;若颜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双眼深邃忧郁,竟有不舍之意,心中也丝丝悸动,不忍就此离去。
万千之语,默然而已,非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
许久,文锦方自失地一笑:“公主可速速回军,我不追击。”
若颜便巧笑如花,双眸明媚如春,爽朗说道:“此番被你识破,当然回军。”
说罢,她拨转马头,便令众军回撤,几步之后,突然回眸一笑,扬手一挥。
文锦早有防备,伸手便要接她柳叶之刀,她却只冲他摆了摆手,眸中柔意弥漫,俏皮地说道:“可否再为我吟诗送行?”
文锦笑了笑,也冲她挥手道:“公主如诗,一路珍重。”
若颜咯咯大笑,打马而去。
文锦也率军返回。
十日之后,霜露满天,薄雾弥漫,冰州城外,一片轻纱笼罩。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一群蠕动的黑点从密林中悄然潜出,疾步越过界河,迅速靠近城墙。
城墙之下,集结成阵:
前军一千,二十一列,五十一行;
中军两千,犬牙交错,结成盾墙;
后军一千,手挽硬弓,搭箭凝望。
结阵完毕,前军一千,迅速靠近城墙,第一行士卒,身背刀剑,手执抓钩,用力抛向城头,五十名士卒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城头敌兵已经发现,纷纷上前,一面刀斩抓钩,一面向攀爬的朔军放箭。
朔军一声令下,盾墙后一千弓弩手便箭如雨下,城头敌军纷纷中箭,不敢露头,朔军箭阵开启,便不再停歇,督军校尉令旗一挥,便箭阵排出,宛若阵雨不歇。
瓢泼箭雨,覆盖城楼,密不透气,守军无奈,只能躲于城墙之后,与朔军对射,朔军弓弩手躲在盾墙之后,毫发无伤,只管弯弓搭箭,以最快射速,射向城楼。
箭阵掩护之下,文锦第一个爬上垛口,他手搭墙砖,纵身一跃,就上了城墙,守军已在城墙集结完毕,严阵以待,见文锦上墙,便五人一队,截住厮杀。
文锦手执重剑,格挡守军,奋力斩杀,向前力突,为后续士卒开辟蹬城空间。
守军调来长矛手,又于远处施放冷箭,文锦虽勇,也左支右拙,险象环生,甲胄之上满布箭矢。
伍国定与文锦并肩蹬城,距城楼一丈开外之时,忽然一支长枪直扎头顶,他熟练偏头,绕枪躲过,那枪突然翻转,贴身上拉,枪头却有倒钩,生生扎进国定肩胛,死死勾住骨头。
城楼士卒大喜,便拼力上扯,欲将国定硬拉上楼。
国定暴怒,左手握住长枪,借力上纵,一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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