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豹带着顺儿,纵马疾驰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风疾秋凉,天地苍茫,强劲的西风,压得荒草如倒伏的麦浪,天地之间已听不见悠扬的牧歌,看不见洁白的羊群,偶有被马蹄惊起的野兔黄羊,四处奔窜,便引出狐狸野狼,围猎捕杀;天空盘旋几只鲲鹏般的鹞鹰,看见猎物,便俯冲而下,一击而杀。
天空碧蓝,纤云不见,远方几处毡房,有晨起的炊烟,如丝如线。
天地雄浑,令人豪气顿生,宇文豹却无心欣赏美景,这里已经深入柔然腹地,他必须小心翼翼。
自离开宇文府之后,他带着顺儿,一路追踪柳依依行踪,凭顺儿荒野寻踪之术,几次已经隐约抓到线索,可当他们小心翼翼收紧线索之时,总有一双无形之手,先行一步,将线索掐断,即便后来追出国境,这双手也一直扼着他们的命运。
他知道,此必父亲所为,以司徒官位之高,以父亲手段之狠,即便出国,也能控制他们。
数月之前,他们追踪至柔然,无形之手突然消失了,起初他以为是脱离了父亲的势力范围,后来才知道是父亲被罢了官。
他们便顺着这条线索,一直追踪到今天,据最新的消息,柳依依将在今日那达慕集会上,以奴隶之名发卖,他殷殷盼着见面,又忐忑不安,赎买柳依依要一大笔钱,自己衣袋如洗,拿什么赎人呢?
即便以死相拼,今日也必须带着她走,他打定了主意。
距柳京越来越近,人烟开始稠密,柳京本是柔然王庭所在之地,今日又逢那达慕盛会,休说百里之内的柔然牧民,便是远至宴国、朔国、胡夏的巨贾货郎,胡汉百姓,也纷纷汇聚于此,各取所需。
二人纵马小心往前驰去,警惕地看着身边不时相遇,又逐渐远去的人群,顺儿更是小心,不时手搭凉棚,觑眼看向目力之外的远方。
日已三杆,秋风渐止,华丽的阳光照着无边的草原,如明镜一般,顺儿目力极好,看着地平线外一匹飞驰的骏马,疑惑地说道:“奇了,那岂不是文锦公子。”
宇文豹笑道:“必是你久看日头,眼睛花了。” 却也驭马停下,仔细看那马。
马上之人,见他二人停下,也催马快速向他们靠拢,他越来越近,宇文豹的心开始沸腾,艳阳之下,那张光影交辉的脸,线条挺直,轮廓清晰,不是锦郎是谁?他瞬间欢悦无比,便纵马向文锦奔去,顺儿赶紧策马紧随。
文锦也大声欢呼,打马向他们奔来,三人马首相交,在马上用右肩交相互碰,便一纵而过,又勒马转身,绕圈互转,策马追逐,嘴里哈哈大笑,像三个无忧的少年。
身旁不时有牧民经过,便微笑看着他们,然后纵马远去。
许久,宇文豹才勒马站住,笑对文锦道:“锦郎,我们快走吧。”
文锦也调侃道:“那是,再玩,嫂子让别人买走了。”
三人便随着草原上星星点点的人群,向前赶去,宇文豹边走边问:“锦郎如何有空,千里走单骑,来寻我们。”
文锦调皮地说道:“我若不来,豹兄拿什么赎回柳姑娘?” 说完,炫耀似的拍了拍马背上的行囊。
宇文豹大喜,双眼放光:“锦郎闷声不响,原来腰缠万贯。“
文锦哈哈大笑:“腰缠万贯,我如何赶路,我到安东侯府,支了五十两银子,路上盘资开销一点,赎买柳姑娘,应该没有问题。“
宇文豹突然声音哽咽,红眼问道:“家中可好?”
文锦便把最近一年,家中情形细细向他说了,待说道冯氏想做女侠,宇文豹不禁会心一笑,笑着笑着,却潸然泪下,文锦见他伤感,便劝道:“豹兄若是想念,何不回家探望,义父已不再计较,盼你带着柳姑娘回去。“
宇文豹缓缓点头,说道:“待赎回依依,我们一同回去。“
文锦欣喜万分,又打趣顺儿:“顺儿可有中意的姑娘,回府之后,本将军为你主婚。“
顺儿脸色通红,憨厚地笑了笑,却不说话,宇文豹却说道:“这个闷葫芦,喜欢墨霜,已不是一天两天,就是不敢说出来。“
文锦哈哈大笑:“如今的慕华府,规矩已不同往日,我已答应燕子,只要墨霜喜欢,府中男人,任她挑选,墨霜之母我安置在安东侯府,顺儿回去之后,时时过去孝顺,只要霜母认可,此事大有可为。“
顺儿便抬头看着文锦,使劲点了点头。
宇文豹抬头看了看四周,柳京已在前方,身旁已是人潮涌动,广袤的草原上,牧民像天上的雨滴,星星点点洒落于地,汇成淙淙小溪,又汇聚成河,滚滚流去,逐渐波涛汹涌,沿着条条大道涌向柳京,把这里变成了人群的汪洋大海。
柳京是柔然中部草原腹地,却并非城市,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柔然本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很难形成城市规模,柳京只是王庭所在,有一片固定的毡房和帐篷而已。
为凝聚部族之力,笼络部民之心,也为互通有无,增进贸易,王庭每年在此举办那达慕盛会,便如中原的集市一般,只不过集市旬日便有一次,那达慕却是一年一次,因此规模更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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