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上看过的词句。子晦笑道:“辛六哥,这与我们在茶肆吃的馄饨是一种罢。”
“除夜吃得叫角子,上次你吃的是鹌鹑馉饳儿,把鹌鹑剔骨去内脏剁成肉馅作成元宝状的馉饳儿,不止汤食,亦能油炸。”
辛弃疾提起红漆木的酒檐,往所有人面前的杯子里倒上了屠苏酒。子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辛弃疾、孙翠微、年长的辛赞最后饮了酒。
“文定公曾有诗约‘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这除夜呀,是过一年便少一年。”辛赞放下手中杯子,又是月穷岁尽之日,不免感怀。
“祖父何故忧虑,生而在世,无愧天地,不丧道义,不泯良知,何来遗憾!”辛弃疾劝慰道。
“疾儿,在国破家亡面前,死,何其容易!忍辱负重,伺机雪耻,才万般艰难!” 辛赞思绪回到家乡沦陷于女直族铁蹄时,几番屠杀掠夺,百姓仓皇流离的景象。“这屈身事敌的恶名,犹如泰山一般,也不知我还背得动几年?”
“爹,除夜就莫讲这些事了,疾儿已长大,家国之愿,断不会败在他手里。”孙翠微说道。
辛赞说道:“新妇所言在理。”辛赞想起前些时日,辛弃疾被尾随一事,还是让孙翠微尽量别出门好。“元日游人众多,就让疾儿替你去兴国禅寺上香罢!”
孙翠微点点头,把盘里的果子分给子晦和辛弃疾。
守岁夜就这样在家家户户团圆把酒,笑歌相与中渡过。很快,三更即过,五更来临,爆竹之声响彻夜空。爆竹样式多变,有单响、双响、连响,甚至二踢脚爆竹。
辛赞负手站于院内,望向南方,微微偏头道:“此刻,临安禁中应在举行大傩仪式罢。”
辛弃疾唤来小厮把香花供物置于长案上,辛赞走过来,辛弃疾立于祖父身后,祖孙二人上拜天地。拜完天地后,二人进入祖先堂。祖宗牌位前已经供好了三牲,呈品字型排开,中间供放着一盘馒头,每个馒头正中嵌了一颗大枣。辛赞跪于堂内正中,辛弃疾跪于祖父身后,二人向牌位叩首,是为祭祖。
“祖父,您回屋歇着吧!拜年的名刺我已准备好,卯时让严内知遣使派送。”辛弃疾搀着辛赞走出祖先堂。
孙翠微也去歇息了,子晦与丁九等几个小厮还在点爆竹,食糖果,玩得不亦乐乎。辛弃疾立于内院,守岁已过,元日即到,这漫天的爆竹声却没有停歇,此起彼伏,烟火绚丽,光华转瞬即逝。就如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只需一面,刻骨难忘。辛弃疾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可不知到底是滨洲郊外塘边的那株花,还是烟柳阁事事出圈的小灵精。
历城另一僦屋内,只见一人独坐于屋檐下,当空饮酒。尔后,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竟是数月前在滨洲郊外,辛弃疾赠与许陵苕包着桂花糕的那方。
繁华坠地,愁绪几许,双双念怀彼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