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桐书兄,那翠袖姑娘岂不是家破人亡?”辛绩想起那日在开宝寺,她铁定是要寻死的,官家女子沦为奴籍,落到这勾栏瓦肆之地,要活下去那得须多大的勇气。
“或许是吧!”夏荞撑开折扇,轻轻叹息,“这撷芳居的姑娘哪个不是可怜人?”
“夏公子,那抱琴姑娘呢?”辛弃疾不着边际地把话题引到了抱琴身上。
“嘘!”夏荞一听辛弃疾提到抱琴的名字,急忙四下观望,收起折扇,低声道:“抱琴姑娘一家牵涉一起大案,连我爹都不清楚。”
“什么大案?”辛弃疾凑上来,辛绩也跟着紧张起来。“桐书兄,快讲与我们听听···”
“这事我真不知晓,两位好兄弟放过我吧!”夏荞生怕辛家两兄弟一直缠着他,想要起身溜走。
“行了桐书兄,不聊此事。”辛绩硬生生打住,又拍了拍夏荞的肩膀,他好不容易在开封跟这些衙内公子哥混熟,若是被疏离这圈子,往后可打听不到这开封的大小事了。“我们又不是那喜好搬弄是非的市井妇人。”
夏荞听了辛绩的话,又稳稳地坐下,喝起茶来。“看来你两兄弟也是逃不过红颜情关呐!”
“你可别胡说。”辛绩呵斥的语气让夏荞笑得更开心,辛弃疾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还不承认?”夏荞隐隐在笑,“又不是只有你二人觊觎撷芳居的两大行首。开封的世家公子、商贾富农皆想纳她们在侧。”
“为何?”辛绩眉头皱得厉害,辛弃疾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美人谁不爱!”夏荞轻笑,“何况是如此年轻窈窕,能歌善舞的美人。”停了片刻,又道:“不过,撷芳居的两大行首眼光必然不差···就算为妾,那也不得细细甄选。”
辛绩眼光殷切切地望着三楼,心不在焉地,夏荞也自顾自地喝着茶···
夜深了,辛绩在床上翻得像煎饼似得,比第一次遇到翠袖那晚更甚。门外响起了两声敲门声,辛绩知道是谁,就是不想起身。
辛弃疾推了推门,没反锁,径直入内,走到辛绩床边,推了推他。“十二哥,今晚不跟我一起睡?”
辛绩翻过身,眯着眼,噘着嘴。“怎么啦?真病啦?”辛弃疾上前坐在床沿,把手伸去探探辛绩额头,并无异样。
“六哥,我乏了,困了。”辛绩有气无力道。
“乏了怎么还未入睡?可别污蔑是我吵醒你的。”辛弃疾脱下靴子上床,跟辛绩挤在一起睡。“今夜换我睡你的床。”
二人躺在床上过了半晌,辛弃疾不知辛绩是否入睡,便用手肘捅了捅他。“嗯?”
“精神十足?”辛弃疾双手枕在头下,腿也交叉着。“要不去后院练练剑?”
辛绩没有回话,却突然翻个身,左手搭在辛弃疾的胸口处,头也枕在肩膀边上。辛弃疾吓得一只脚差点掉床下,深吸一口气,抽出右手“啪啪”两下使劲扇在辛绩手上,“作甚?”
辛绩挨了两巴掌,还是没动,软绵懒散道:“六哥,我心中郁结难消,作为兄长,你就不开解开解我?”
半晌,辛弃疾轻轻拍了几下辛绩的手背,跟刚才完全不同,充满了安抚意味。然后又把手枕在头下,“要我开解,总得把前因后果说与我听听?”
“那夜想与六哥畅聊,你可是恶狠狠地拒绝了我。”辛绩想着那晚辛弃疾甩个后背给他,还有那决绝的‘不听’二字。
“啊?”辛弃疾一愣,一些闲杂小事他可没心思去记得那么清,“十二哥可不是如此记仇之人。”
“六哥曾说,若心系一人,哪管她门户高低,只要志趣相投,相敬相爱便可。”辛绩睁着双眼道,“可她要是身份卑···哦不,相差甚远,该如何?”
辛弃疾本是闭着眼,听了辛绩的话,缓缓睁开眼望着屋顶,“有缘之人,可遇不可求。有些事看起来像是随缘,却不知背后乃刻意为之。”
“六哥所言,我不太懂。”许是因为两兄弟挨着睡,辛绩倒没有之前那样难入眠,声音也有些困顿。
“多些时日,待到迷雾散尽,你便会看清楚周遭的人和物。阿绩,别被表象所蛊惑。”辛弃疾怎会不知辛绩心之所想,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有些异样他一眼便瞧出来了。
辛绩“嗯嗯”地回应着,辛弃疾斜着眼往右看,辛绩已然入睡,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刚刚说的话。
辛弃疾拿起辛绩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再把他扶正,扯上被子盖好。这下可好,把辛绩哄得安然入睡,自己却毫无睡意,只好又瞪着屋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