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涌入城门,辛赞病弱的身体支撑不住,差点被撞到。辛绩扶过辛赞,送到竹青跟前,“竹青,快带祖父离开。”
“哥哥···”
“嘉儿,你和阿疾要保护好自己。”辛赞知道,自己与竹青待在这里反倒是两个孙子的累赘。
“祖父放心,我和六哥定会活蹦乱跳地回来见您!”辛绩说着又冲到城门口,疏散人群。
“契丹乱军来了,快关城门。”城楼上的守卫喊起来。
“六哥,我上去看看。”辛绩说罢便转身上了城楼。
辛绩上了城楼,还有百来难民未进城,而契丹乱军已经逼近,辛绩朝身边守卫道:“快拿弓箭。”
契丹乱军很快就要到大梁门了,城门守卫朝辛弃疾喊道:“辛公子,来不及了,如今只能舍弃他们,保住众人。”
辛弃疾紧咬着牙槽,他有什么资格去决定那些人的生死。辛弃疾拇指狠狠地磨着剑柄端头,就在那一瞬,他逆流而上,迎向契丹乱军。
“六哥···”
辛弃疾冲出城门,孤身与契丹乱军厮杀起来,身入其中才发现,原来乱军约莫二百来人,貌似乌合之众,如此看来他也不是没有胜算。
城楼下的两名守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提了剑也冲出城外,加入了战斗之中。辛绩匆匆从城楼三步并作一步地飞身下来,“多谢二位壮士。”
“谭旭。”
“齐皓。”
“十二哥,”辛弃疾砍了一个乱军,又朝辛绩喊道:“都这时了还惺惺相惜!”
三人的到来,增加了辛弃疾的信心,四人手持利剑,下手狠决,不多时,死伤大部分乱军。
可是双拳难敌众手,辛弃疾辛绩二人再加那些大梁门的守卫也不过二十来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力量也快要消磨殆尽。
辛弃疾看着自己的左腿,被砍伤的地方又是旧患处,一乱军提刀向他后背挥去,辛绩站在远处,兵器声人潮声交杂,淹没了他的呼喊“六哥!”
“啊!”一声惨叫从辛弃疾背后袭来,他转身,背后偷袭他的契丹乱军被两个难民砍杀了,他们握着刀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多谢!”除了这两字,此刻辛弃疾嘴里也说不出其他。
辛绩松了口气,局势慢慢发生了变化,逃难的人纷纷捡起地上的刀、剑,甚至是铁棍,加入了对抗契丹乱军的队伍中来。
在辛弃疾两兄弟的带领下,有了大梁门守卫和难民的共同协助,契丹乱军死伤无数,余下数人早已逃之夭夭。大家相互搀扶着,把城门关上,辛绩看着方才同自己浴血奋战的众人,拱手行了大礼。辛弃疾长吁一口气,大梁门守卫、潞州而来的难民、还有城外闻风而往的百姓,他们的眼中皆存念想,他们的举止皆是信仰,那是血脉相融的汉人才拥有的共御外敌之同气连枝和家国情怀。
腿上的伤痛把辛弃疾的思绪扯回当下,他皱着眉:看来这腿疾怕是断不了根了。“上来!”辛绩半蹲在辛弃疾跟前,拍了拍自己肩膀。辛弃疾额间挂着冷汗,脸上却笑意盈盈,双臂张开,轻身一跃。
“唉哟!”辛绩背着辛弃疾往回走,“六哥还挺沉的,不知六嫂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辛弃疾伸手把辛绩的嘴巴捏住,“十二哥,我觉得你失声倒挺好?”
“唔···”辛绩猛摇头,“不好不好!”
自打潞州的难民到了开封后,高存禄带着金兵到处以搜查契丹乱军和起义军的名目掠人夺财。
新宋街街口处,高存禄正带着金兵抓捕那些街巷的乞讨者,还要强逼城内商贾、摊贩缴纳所谓的保全费。
“高侍郎,你这是敲骨吸髓,我们这些小摊连全家饭食都挣不饱,哪里还有余钱来。”众小贩不敢与高存禄正面冲突,只能小声讨好。
“是呀,如今小买卖也不好像做。”
“那大买卖总是好赚的吧,吴员外?”高存禄晃了一圈,手指向开封城内的大米商吴继常。
吴继常脸部抽动一下,看着眼前的金兵和宋民,“若是让我开市捐米,倒也无可厚非,保全费是个什么玩意?我吴继常需要你来保全?”
高存禄真是吃惊不小,如今圣主亲征,开封城内无主,这些商贩的胆子果然是越长越肥了。“那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的本事?”
高存禄挥手,示意金兵上前抓住吴继常,岂料,那些乞丐难民从四周涌来,挡在吴继常米店跟前。高存禄气急败坏,“你们这群刁民,是要造反吗?”
“造反?这是我们宋人的地,你们这些北荒蛮夷就该滚回去。”人群中有人出声反抗。
“滚回黑水去···”
“背信弃义的蛮族,滚回去···”
“造反之人,格杀勿论。”这句话是从高存禄的牙缝中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