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哭闹,也没有多说什么。
生怕让自己也感受到压力,从而陷入危险当中。
丫头很懂事,分外让人心疼,当然不是天生如此……
谁不想做一个天真无邪,永远也长不大的娇蛮小姐?
谁愿意做一个时时刻刻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过着日子的懂事女孩。
还不是这个时代给逼的。
王静雅有些怒了。
她一把就搂过李小宛。
“小宛妹妹,你这是说哪里话,却也太小看张坤了吧。再怎么样,也得相信他的实力,就算红莲会再强十倍,他也能把人给你救回来,放心吧。再不济,还有我呢。”
说完,就半昂着头,拿眼望向张坤。
你就说,应不应下吧?
话都让你给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张坤就算是心情微微沉重,也被王小丫的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没好气道:“行吧,就你知道逞英雄,锤子呢,你把锤子带上,小宛看家……”
说着话,他又转头望向四周,“田千里,小林、小武,你们几个,把医馆看好了,早点打烊……陌生人来了,小心应对。”
“是……”
几人齐齐应下。
……
交待一些事情,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等张坤赶到杨府之时,杨守诚和叶银章一行人早在街口等候。
见到张坤的身影,杨守诚连忙打着火把迎了上来,歉意道:“这次,又给张师傅添麻烦了。”
“杨大夫见外了,小英是我徒弟,拿她作伐,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红莲会都死定了。走吧,闲话容后再叙。”
说着话,与叶银章几人对视一眼,双方心照不宣,全都有着血战一场的觉悟,各自不言。
……
到了南区牛栏坊,前方大片地盘都是黑压压的,偶尔有些屋宇亮着灯光,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一行人就有些不知往哪里寻找。
天色已经黑沉。
对方如果存心隐藏起来,想要搜寻线索,会艰难百倍。
杨守诚急得像无头苍蝇一般,站在十字路口,转来转去,心乱如麻。
“这怎么办,怎么办?小英儿恐怕已经很害怕了,我先前就不该骂她。打了哥哥就打了吧,小孩子也没什么坏心眼,我干嘛要骂她呢?”
这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蹲在地上就啜泣起来。
他毕竟只是大夫,也少有经历过如此凶险,念及小女儿安危,一时悲从中来,忍不住崩溃。
看到杨守诚这般模样,叶银章几人也是心下撼然,一时半会想不出办法。
倒是王静雅,越是到了大阵仗的时候,越是冷静,此时双目亮如星辰,低声道:“没事的,论找人,我是专业的。花大姐,小文,你们有消息了没?”
“王小丫,王大小姐,你交待的事情,我们哪敢不尽力?更何况,这次张镖头主事呢。咱们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要在张镖头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报答他的照拂之恩……”
黑暗中冒出两个人影。
说话的是一个劲装打扮,腰间挎着弯刀的丰腴女子。
女子手帕包头,看起来象个家庭主妇,但是,说话做事的干练劲儿,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江湖人身份。
这位是镖局几个女镖师之一,张坤有时与王静雅练拳,这位花蓉花大姐,就会恬着脸上前来打趣几句。
因此,张坤也是认得她的。
而她的身边,是一个秀秀气气,不爱多话的圆脸女子。
手中握着细剑,眉眼有着刚毅。
这位听说也是父武义学前几届的毕业生,没有田千里那般张扬。
做事倒也麻利得很。
她叫文秀秀。
花大姐说了两句,知道这时候众人心情不怎么好,转头就把拉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走了出来,“说吧,把你知道的那群烧香的,都说出来……答应你的好处,不会忘了。”
“还真是道长恩公啊,要是您想知道的话,那就没事。”
庄稼中年汉子先是满脸惊惧,再看到火光下肃然站立的张坤,猛然揉了揉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竟然能认出我来?你家小子现在大好了吧?”
张坤讶异。
这汉子不是陌生人,算是半个熟人。
他家儿子,就是那位看书看得发了痴,认为自己是西厢记里面的张生,想着莺莺娘子有朝一日总会前来相见的傻呆书生。
那日,张坤以毒攻毒,找了一个年老的技师,扮演崔莺莺,跟那小子演了一场。立即让他觉今是而昨非,彻底清醒了过来。
“好了,全好了,比以前还要好……”中年汉子笑得合不拢嘴,看到张坤,他也不怕了:“那天,恩公虽然扮成了老神仙模样,别人认不出,老汉可认得出来。您那手和脖子,可不太像老人呢?”
好吧,你聪明。
张坤觉得小看了劳动人民的智慧。
人家也许不是认不出来,也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装神弄鬼。
但是,真正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算是再假的人,再假的事,也想试上一试。
万一治好了呢?
有些事,真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难得糊涂而已。
‘竟然找到了这些人的头上,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看到这位中年汉子,张坤想起前事,有些讶异的看了王静雅一眼。
没想到,这个虎妞,竟然是心细如发。
上次自己想要义诊捞取龙气点,好好备战,应对罗七的镖师考核……她竟然把那份义诊名单发展成为源顺镖局的线人。
一旦有事了,就立刻发动起来,这时果然就起到了作用。
而最难得的是,这些事情,只是王静雅随手布下的闲棋……
“是小宛妹妹提醒我的啦,她说什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凡事预则立……反正我也听不懂,直接把事办了。刚刚想到要找红莲会的贼子,这些穷苦百姓,多有烧香者,岂不是很容易找到他们?”
“对,你做得很好。”张坤赞叹道。
两个女人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到底捣鼓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微微不自然的转头看向中年汉子,笑道:
“正事要紧,张老伯,你带路吧。那群烧香的,经常在哪里聚集,你既然曾经参与香会祭礼,想必也不会忘了道路。”
“那是当然,那批人一看就是什么好人,但架不住他们会发钱啊。尤其是主持大典的尊者,更是有着一个能倒出无量青钱的小布袋。我亲眼见到,那道士就站在众人身前,一直伸手在布袋里拿钱出来,每家每户都发上三个,足足发了两千余个铜钱,那小布袋仍然鼓鼓囊囊的,真是神仙手段。”
中年汉子絮絮叨叨的讲了一通,一边跑在前面带路,突然问道:“恩公,您是要寻他们晦气吗?”
“这事你不用多管,只要找到地方就行。拿了银子回家睡觉,当做今晚从来没有出来过。”
张坤笑而不答,拿出一小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
中年汉子一面推拒,一面把银子抓得紧紧的。
看得张坤忍不住笑出声来。
“给你你就收着,要真找到人,还得承你的情。”
……
“停!”
叶银章走在最前,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处腥臭味扑鼻的地方,隔着数十丈距离,就有一处宽大的院子。
围墙参差斑驳,猪牛下水随意扔得到处都是,红的黑的,聚成一个个的小小水洼,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苍蝇蚊虫飞舞着,火光照耀之下,让人看得脑袋发麻。
这环境。
不用问了,定然是平日里宰猪宰牛多了,又没专人管理。所以又脏又乱,臭气薰天。
奇异的是,这个年代的人,个个心理承受极佳。
面对这种腥臭扑鼻的情形,全都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