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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裂变(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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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第二日,照例新婿新妇要拜见男方家长,也要和男方家人培养一下感情,不过夏安然和窦皖的家长都不在这儿,他们当然没有这个需要,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哦,夏安然是睡到自然醒,窦皖没有。夏安然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的,反正他从迷迷瞪瞪间就觉得有人在给他按腰,因为太舒服,明明已经醒了但他又被按睡着了。

    窦皖长期习武,手劲大,认穴道又准,夏安然被他按得软成了一滩小粘糕粘在了床上,完全不想起来。

    昨夜某人给他演示了一下他们窦家男儿是怎么止于礼的——那就是一、夜、春、宵。

    细心呵护,温柔缱绻,但就是不停,夏安然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去踢他,窦皖还特别委屈。

    一开始夏安然还信了他的鬼话,给人解释人家是话本上说的一夜**,正常男人哪能真的来个一夜?肾还要不要了?都是成年人了,实际一点好不好?差不多可以了!

    少壮太努力,老大徒伤悲,做人要可持续发展啊。小国王谆谆教诲,窦皖当时取来温热的梨子水伺候着怀中人一口一口喝下去,面上的表情非常诚恳。

    在小殿下偶尔瞟过时候他还极其配合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认错态度非常良好,然而等小殿下休息好了立刻就又将人压在了床上,说些什么“**若短,日后便全是寒冬”之类的混账话。

    夏安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还警告他,“以后你不许再跟你们那帮子兵痞子学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到了这时候全都没用了是不是?”

    窦皖也没回答,他伸手极其熟练地给小殿下梳了一个小发冠,然后往里头扎了一根木簪。夏安然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咦了一声被分散了注意力,就着模糊的铜镜,他能看到簪子被雕成了鹄鸟模样,这明显不属于如今的热门流行,“是阿皖新做的?”

    窦皖应了一声,他手一翻又拿出了一支簪子,面上带着点期待得看着夏安然,夏安然接过簪子端详了下,刚才窦皖给他戴的时候他没有看见那一支的模样,但想当然也知道这两支一定是同款的。

    他一下子忘了方才在说什么,只示意窦皖蹲下来一点,指尖一挑,勾起了窦皖的长发,为人束发,他忽然歪头笑道“古有张敞画眉,现有我互相束发。”

    “张敞……?”窦皖微微偏头“是谁?”

    夏安然砸吧砸吧嘴,他想了想,这个典故应该还挺有名的鸭,窦皖不知道的话,难道这人还没出现?

    咳,他挥挥手表示这个一点也不重要,然后快手快脚给窦皖戴上发冠,又将簪子一点点插进去,见窦皖还想问,小国王连忙打断道“说起来你昨天没有戴缨呀!”

    缨是女子出嫁时候束发的丝线,这是在订婚时候就用来束发,表示此女已经有了婚约,而等到新婚当天由丈夫亲手解下。

    但窦皖是男儿自然不会戴缨,夏安然立刻就开始作妖啦!“没有缨多可惜啊,阿皖,等到晚上我们一人剪一撮头发然后编在一起吧。俗话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面对这样甜蜜的建议窦皖当然不会拒绝,甚至现在就想要拆头发照做,夏安然坚定得制止他,再不出去就真的要被人嘲笑惹!

    被无情拒绝的窦小皖只能继续为他的小殿下换衣梳洗,到最后夏安然都不好意思了,表示可以自己来,不过没能倔过窦皖。他只感觉窦皖给他穿衣服的架势就像是在做饺子皮似的,因为太喜欢饺子馅,恨不得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将之包裹起来,但同时,又,带着点别的意味。

    这架势让他有些……嗯,害羞。

    然后他坐在铺了垫子的特制加高凳子上等窦皖穿衣服。

    窦皖今年虚岁二十,正是青春岁月英姿勃发,他此时穿上的是制造坊新做好的衣裳,整个人都被这优秀的剪裁衬托得愈发笔挺。

    夏安然的视线上上下下挪动,情不自禁留在了这人的腰上头。人的审美总有那么点奇奇怪怪的倾向,比如有人是手控、声控,夏安然以前倒是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腰控。

    但窦皖的腰是真心好看,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骨血之上,随着动作变换而牵动漂亮到惊人的饱满线条。衣服一穿上几乎都看不见,只有着甲胄时候还有脱光之后才……嘿嘿嘿。

    “景熙?”窦皖含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青年伸出手,拇指擦过他的嘴角,什么都没说,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夏安然一拍桌子,义正辞严,“我们快出去吧,他们怕是等久了。”

    事实上当然没有人久等,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来等他!

    刘彻举着勺子呼噜噜地吃着红糖豆花,陈娇倒是个咸口派,正小心翼翼地在豆花内滴芥油调味。

    红糖豆花是中山国特制的,将红糖水熬得粘稠,然后豆花放井水里头冰镇一下,取出来之后拿温热的糖水浇上去,一入口就是红糖熬煮后带着点苦味的口感。

    甜和苦是宿敌,但正所谓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二者并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对味蕾的绝佳挑战。舌尖感甜,舌根感苦,二者共同协作将信息送到大脑里面便是结结实实的幸福滋味,加上冰镇后豆腥味被最大程度地缩减。豆花的质感比起热豆花更像是单纯的一个载体,主角便是红糖,它只是为了衬托出其滋味。

    软滑又带着点韧性的口感几乎没有取代品,在中山国一经推出后风靡全国。

    咸豆花则不同,所有的配料都只是辅助角色,豆花在热腾腾的时候豆腥味最浓,但也有人觉得这时候滋味最美,佐以虾米、榨菜、酱油和经过翻炒的松仁,再撒上一点小葱增色增香,最后按照陈娇个人喜好,加了点带着辛味的芥油,味道丰富层次分明。按照陈娇个人的想法,比起只有甜一个味道的甜豆花好吃多了。

    于是夏安然和窦皖相挟抵达的时候,这对姐弟已经开始威胁众人站队了。

    都多大了?!你们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吗?刚刚经过了人生大事的夏安然自觉自己成熟极了,他一进来就挨个拍了下弟妹的脑袋瓜,并且对于两个小孩为难别的小少年的举动发出了批评。

    刘彻立刻卖乖表示阿兄彻儿知错啦!以后不那么干惹!晚了一步的陈娇暗自磨牙,但也是一脸乖巧。

    夏安然将弟妹的小心思看在眼里,然后当做没看到。作为一个好哥哥,在关键时候要给自家小辈们留点面子。

    等几人吃完早饭,刘彻忽然从袖子里头拿出了一个红封递给了窦皖。“这是改口费。”他镇定自若地在一片怪异眼神中补充了一句,“父皇让我带过来的。”

    窦皖镇静接过,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谢,然后将红封塞进了袖摆里头,这一坦然姿态惹得几人纷纷看他,夏安然更是赧然。

    改口费是什么鬼啦?居然托儿子干这个!老父亲还能不能好?事实证明老父亲还是非常可靠的。

    婚后第三日,刘彻终于憋不住说出了他的真正来意——轨道。

    准确地说,是有轨运输这种运输方式。

    汉景帝中元四年,非常平静。

    这种平静指的是国际形势,双方的国内却都不平静。

    匈奴那边频繁得爆发小规模内战,归顺的匈奴兵和杂胡部落越来越多,自他们口中众人得知无论是左右部还是匈奴王帐最近关系都非常紧张,彼此之间都互相看不过眼。虽然举部落而行的战争没有爆发,但各自都指挥着帐下杂胡互相攻伐却是少不了的。

    这主要是因为此前大旱和蝗灾带来的负面影响。

    草原上的牲畜以羊为主,而羊群是一种啃食植物根茎的动物,放在平日里当然没有问题,广袤的大草原可以自然调节这一点损失,然而之前的旱灾和蝗灾连翻作用之下,北部草原上当季的牧草几乎绝收,牧草并未撒籽。

    留在原地的食草动物们不得不一遍遍得拨开土层挖掘下头的青绿,自然破坏了其根系,后来长出来的草都是之前没有发芽的草籽或者是侥幸没有被伤到根系的牧草所出。然而当羊群将其连叶带根吃下去后,这块土地已经没有能力再养育第三波牧草了。

    匈奴人又没有种植牧草的习惯,他们习惯性得变换地方,而等绕了一圈回来后惊讶得发现,原先的草场居然没有长出新草。

    这样的情况发生多了,为了获得草料,部落之间自然会发生冲突,而这种冲突一次两次尚且可以调理,次数多了又打出真火,或者在有心人士的挑动之下冲突久久不断。

    为了躲避战火,有越来越多的小部落举族南下,他们一开始倒是没想着归顺大汉,只不过靠近汉长城这一块的草原之前没人放牧,草甸情况要好上不少,然而距离近了他们自然忍不住要探头张望,加上他们通常都要通过军市售卖牲畜给守城的汉军,交往多了,一来二去的便心动了。

    从零散以家庭为主的胡人,到后来小部落,再到中型部落,离开草原的胡人越来越多,此举自然也彰显了草原上的动荡,以及匈奴王庭的无能。

    大汉这边的人员调动也变得频繁,尤其是边关州郡之间将领的调动,其中的态势总带着有一种不安感,让人觉得开战在即。有心人士多方打听,最后得知上头的消息是将领日常换防罢了。

    ……骗鬼呢?

    大汉哪来的换防这个日常?

    边军太守兼任当地最高军事指挥,边军非常容易会刻上将领的性格特点还有个人习惯,而且哪怕是同样的军阵,在实际操作上也会根据将领的个人喜好调整,这种阵势的变换绝非一日而日之功,需要长期的训练,经常换将对于兵士们来说也很难去适应。

    如果在彼此的摩擦期匈奴忽然进攻,这不是在拿边关开玩笑嘛?

    当下有人上书景帝要求他停止这样的举动。景帝从善如流,当即停止了各种动作,没再动弹。而就在不知不觉中,大汉的北部和西部防线被构筑成了轻重防御互相交错的体系,更为险峻的关防重点屯兵,而更擅长防御的关隘则重点屯粮,若有意外则彼此相助。

    这样的操作模式之下,每个关隘都有至少两个关隘作为协助,也要注意左右两侧关隘的情况。这种操作模式对于信息和物资的传递要求非常严格,因此这一年的时间内,边关频发役开山铺路,使用的全都是三合土为底,上铺水泥的结实路面,而有些坡度较平缓的地区则是在地面上铺设了轨道。

    中山国的陶瓷轨道经过了事实的检验,其造价便宜,运输平稳,对于路面要求低,也足够耐压,除了不耐重击容易破碎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它不会生锈,因为毁坏了无法再利用偷盗价值也不大,而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正因为它容易破碎,在关键时候将这条通道破坏也非常方便,而且轨道所在的区域不需要大量劳动力进入,非常的隐蔽。

    任何材料放到了军需、战争层面,所需要具备的优劣都将被另算。而且这样的轨道运输其实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在坡面上发挥最为优异。

    诚然,在想到“坡面”、“轨道”这两个关键词时,现代人都会想到过山车一冲而下,那由重力势能带来的加速度可以让人血脉贲张,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但对于运输使用的轨道车而言,它们最大的敌人也恰恰是这种重力势能。陶瓷轨道耐压、耐磨损,但不耐冲撞,一瞬间集中在某一个点的冲击力对于瓷器来说是致命的。

    所以在建造的时候匠人们放弃了使用畜力来拉动的方式,完全改为了由若干个绞盘和滑轮组组成的人力,上拉时候倒是无妨,下放时候全程由人力控制。自搭设至今,除了意外事故造成的道路断裂,看似非常脆弱精美的轨道表现出了其非同一般的硬度。

    这一设施不仅仅用于物资的运送,在最初的修路上亦是发挥了巨大作用。而通过轨道的一段运输方式也成为了整个物资运输网最快速也最简单的地方——如果排除日常需要兵士们检查的劳力成本的话,但这比起人力运输成本来说降低了何止一星半点。

    任何时候人力都是最宝贵的资源,尤其在战争时期。

    战争时代后勤上很少会放大量兵力来保护粮草,哪怕粮草是重中之重。他们采取更为经济的方法,即将粮草分散运输,不至于让人一锅端来减轻人员配置上的压力。

    这一方面是因为人员太多动静太大,不利于隐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押送人员也会在押送过程中消耗物资,大汉朝就曾经发生过在远征时候派军运送粮草结果到达目的地只剩下一车粮的情况。

    而轨道运输恰恰能够满足——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最隐蔽的方法将粮食运到该去的地方的这一点要求。

    同时,中元四年中,民众们养的马出栏了。

    这些亚成年和从羌人处收购的马匹被一同送往边关进行磨合训练,同时汉军开始扩充骑兵方阵,擅长骑射的归顺匈奴骑兵以及羌人、大月氏人在骑兵的训练中担任了重要角色,汉军开始逐渐调整军队结构,开始了由步兵向骑兵、步兵转变的过程。

    同年,刘启下令改诸侯国丞相的职务为相。

    公布铸造伪造黄金、钱币者处以严刑的律法,废除私自铸币权,铸币之责全数收归国有,以各地藩王为铸币发布口岸。

    在皇太子的一力推动下,景帝颁布了关于“疑狱”复核制的诏令。

    其中明确法令和度量是用来止邪,不是为了以法*屏蔽的关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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