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立功归朝自是证实了异人归国时带回的信息是正确的,嬴异人自然就成了一个千辛万苦将这一重要消息带回来的有功之臣,秦王为此亲自召见了这个在赵国多年为质的孙子。
异人的表现四平八稳,极其的谦虚,总体来说并不出挑。但不知为何却很入秦王的眼,他甚至还过问了异人加冠一事。
异人当然没有加冠,他没有遇到提前加冠的契机,自然是遵循古礼在二十岁左右加冠,但他二十岁的时候还在赵国做人质呢,终日惶惶,哪有心思办冠礼。
一听说他还没有行冠礼,秦王便亲自为他办了加冠礼,并且为这位孙子赐字为嘉。这在秦王嬴稷的孙子辈里头是独一份。
显然,这个赐字便是对异人的名字进行补充之意。
原本异人的名谈不上好,异人异人,异于常人,结合他做过人质的身份以及母亲不得宠,还要认华阳夫人为母等行为,总让人有几分看不起。
而有嬴稷这么个字一加上去,便是暗指他的有异于常人之处便是其人极为美好,如此自是将人定性。关于这孙子的事他虽一句未说,但在这咸阳过日子的个个都是人精,人们很快就明白了老秦王对于这位刚刚归国的公子的态度,一时间上门讨好者自是络绎不绝。
秦太子安国君更是当下拍板,表示他为自己的儿子人在他国却心系秦国而骄傲,正式宣布他的继承人就是异人。
秦王此举为异人奠定了名声和政治基础,却破坏了华阳夫人的计划。
事实上,在吕不韦出征以前,为了稳住这位夫人,吕不韦曾经暗示过异人愿意将他的名字改为楚,以表达其对于楚国的亲近之意。当时华阳夫人十分感动,但是假作推脱露出了犹疑之态,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秦王截胡了。
秦王突然插手异人的加冠和继承一事让吕不韦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从这一举动中嗅到了一点微妙的气息,并因此在之后刻意和华阳夫人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果然,不久以后秦楚两国再次出现了外交危机,原因是秦国就楚国此前派出春申君黄歇帮助赵国抵抗秦国一事表示谴责。在信中秦王嬴稷悲伤表示,我们是多年老邻居了,而且你们楚国的新王当年还在我们秦国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咱们这么深的感情,怎么就没能经受住时代的考验呢?
你知道我们的军队在抵达赵国的时候看到了楚国的军队有多震惊有多失望多难过吗?老夫都流泪了,你知不知道?
我特么当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啊!
这一番可把楚王恶心得够呛。你们秦国还要不要脸?啊?要不要脸?!之前不是已经拿走一城作为精神损失费了吗?
但是表面上楚王又什么都不好说,因为吕不韦在讨要那一城的时候,用的是为了恭贺秦国公子归国的名头,而且秦楚两国的关系今非昔比,随着之前秦楚三次大战楚国皆惨败之后,两国之间关系的主导权已经落到了秦国人手里。
刚上任没几年的新任楚王只能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一边很识相地派人送上了美人财宝表示要抚慰一下老前辈受伤的心灵。
秦王摇了摇手指,表示这么一点点可不够哦!年轻人,做人就要真诚,要大方,不要抠抠嗖嗖的。
楚王没有再回复,并且单方面切断了联络,拉黑了秦王。
听完使者的汇报后,嬴稷微微勾了勾嘴角,年轻人啊,就是火力旺,活力充足但是城府不够……不过也挺好。
这位已经六十五岁,熬死了老对手们正在欺负下一代的老国王低头为自己斟了一碗酒,眸色暗暗沉沉明灭不定。
他忽而开口,“寡人听闻……公子异人有一妻子?还没带回来”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亦是毫不在意道:“媳妇和孩子不在身边可不太好,一家子就得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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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历五十年,周王历五十八年元月一日,秦国举国欢庆。
庆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新的一年到来,更是因为秦王今年已经登基五十年啦。
秦国如今的国王嬴稷十九岁年少登基,在其带领下秦国国力蒸蒸日上,外攘敌内安国。不要看秦王在国际上名声很差,但他实际上在秦国还是非常受国民爱戴来着。
因此在秦王上位五十年的这一日,秦国民众均自发上街为其庆贺。
但吕家相对外头的热闹便显得有些安静。元月一日是赵政的两岁生辰,当然,如果按照如今的算法应该是三岁,但是从小政儿记事以来,他就没有见到过父亲。
哪怕母亲和吕姨一直同他说他的父亲是很好的爹爹,但是赵小政表示一点都不相信!如果,如果是好爹爹,为什么都不来看政儿?
赵政此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家庭构成很奇怪,除了阿兄总是喜欢说奇奇怪怪的话,还老是给他喂奶奶以外,他觉得小日子过得挺美的。
家里有漂亮的母亲,有温柔的大姨,有兄长,还有两头牛,平时都热热闹闹哒。虽然阿母凶了点,功课多了些,但赵政对生活还是很满意哒!
一直到开始学说话,赵小政学到了“父亲”这个词,却发现在他的生命中没有这一存在,他不知道该对谁叫这个称呼。
当他问母亲自己父亲是谁的时候,家里的空气立刻就凝固了。赵政年少聪慧,他当即察觉到“父亲”是家里的一个敏感词汇,不敢再问,但哪怕他没有继续追问,母亲也哭了一整夜。
小小的政儿只能学着母亲安慰自己的模样拍着赵姬的背部安慰阿母,但效果不太明显,母亲哭得更加厉害了。
赵政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关于父亲的问题,于是第二天趁着哭了一夜的母亲在床上补眠,行动力超强的赵小政就啪嗒啪嗒偷偷跑去了隔壁刘大娘家,问刘大娘有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然后,他又遭遇到了巨大打击。
刘大娘说阿兄的父亲去打仗了,她也只远远看到过一眼,但是政儿的父亲是谁却不知道。
原来,原来他不是阿兄的亲弟弟,阿兄和他的爹爹不是一个人!
小小孩心里头觉得这当中可能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但小孩藏不住事,当天晚上他和阿兄一起坐在房间里念书的时候,赵政因为白天到处找线索没做作业,就在要被兄长责罚之前口不择言地喊了一句:“你不是我亲兄,你不能骂我!”
然后,他就看到他家阿兄愣了一下之后笑了,笑得特别温柔特别和善,但是小动物直觉十分敏锐的赵政却顿时感觉背后毛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还没等小孩撒腿跑掉,吕安已经上前两步一把揪着弟弟的领子拎了起来,然后一把把人按在大腿上熟练地拉开他的袍子露出了里头的裈袴,对着弟弟肥嘟嘟的小屁_股就抽了好几下。
赵政闷声不吭地任由兄长打屁_股,小身子绷得紧紧的,就是不求饶,但是心里头的委屈泡泡却是咕嘟咕嘟开始翻涌。等吕安数着打满五下之后再把人放下来时,就看到一张憋得通红但硬是梗着脖子不哭的小脸蛋。
吕安给弟弟拉上裤子,并且装作没看到弟弟因为粗布擦过小屁_股而猛然间皱起来的小脸,他把人放好之后坐在了小孩对面,姿态十分严肃,“怎么回事?”
赵政抿抿唇,一开始怎么也不肯说。只是阿兄的圆眼睛一点点眯起来,耐心显然即将告罄,慑于他阿兄的淫_威,赵政还是吞吞吐吐将这几天的发现说了出来,然后他就听到他阿兄意外地“咦”了一声,“原来你不知道我们并非亲兄弟?”
政儿,政儿现在不想再和阿兄说话了!不想!
见弟弟被打击得厉害,吕安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道:“抱歉,阿兄以为赵姨有同你说过啊,那你知不知道你我之间其实并无血缘关系?”
赵政惊呆了,他明明从隔壁刘大娘口中打听到母亲和吕姨之间是妯娌,换句话说他和阿兄应该是从兄弟啊!怎么,怎么现在两人连血缘关系都没有了呢?
吕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弟弟,盘算了下后和弟弟立下了一个君子协定,内容就是——“有介于赵小政年龄太小了,所以家族的秘密要等到他五岁以后才会告诉他。”
因为赵政对此表现出了不满,所以,当时吕安还拍着弟弟的肩膀说:“我们家有一个特别重要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是阿兄在背负,这都是为了让政儿你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吕安沧桑地仰头望天,表情特别的沉重哀伤,“等到你五岁的时候,这个秘密和重担就要交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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