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种事情我反对会有用?”
“当然。”易茗一点都不觉得斐一班说的是反话,再一次一本正经地看着斐一班说,“您的母亲很在意您的看法,您如果反对,她一定会再想一个解决办法。”
“你觉得她还会有其他的办法?”斐一班问。
“一个爱自己孩子的母亲,肯定可以想到孩子想不到的解决方法。”易茗说了一句相当没有逻辑的话。
斐一班觉得这个大姐好生奇怪。
从第一眼,他就觉得易茗的笑,只是看起来真诚。
就是太真诚了,真诚到像是假的。
现在呢,又说一些不符合她长相的,奇奇怪怪的话。
韩女士要是有别的办法,会把斐厂长的专利和他们一直以来的家都拱手想让?
易茗说他帮助了一整个厂的工人,斐一班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不反对。
一来,不知道这些专利的价值。
二来,他从来也不觉得这些是属于他的财产。
唯独房子,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换一个新的环境,或许还能睡个好觉】,其实是真心的。
他呢,是因为看到了斐厂长最后的样子,所以没办法安心睡觉。
韩女士和斐厂长的感情这么好,这栋厂区的楼,哪儿哪儿都是韩女士和斐厂长的回忆。
斐一班不相信韩女士不会睹物思人。
更不相信,韩女士能在这栋房子里面安然入睡。
唯一不确定的,是如果立刻要离开这里,他们还可以搬到哪里去。
斐一班到这会儿,忽然又想起了易茗说对手机不好的那句话。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斐一班的记忆和思维都有些断断续续。
他这会儿才把易茗让他去睡觉,和他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联系起来。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联系,却好端端地让他问出了一个问题,进而让易茗给他安了一个对手机不好的罪名。
这怎么可能?
别人的手机,只是手机,他的手机可是【君】啊。
他对谁不好也不会对【手机君】不好。
从来都是【手机君】拉着他熬夜。
他什么时候强迫过【手机君】。
哪一次手机君没电了他不及时想办法充?
唯一一次彻底每天,他不是连无线反向充电都用上了吗?
这位大姐作为当事人之一,为什么还要嘱咐他不要忘了及时充电?
斐一班的脑子是乱的。
他现在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用一条正确的时间线来思考问题。
什么事情在前,什么事情在后,他的脑子完全是一团浆糊。
易茗今天说的最重要的信息是什么?
哦,对。
这位大姐竟然说自己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决策者。
所以呢?
在易家村那么长时间,一直看着他的表演?
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种明显有点被耍的意味的事情,换成是以前,够他直接炸毛十条街。
现在他竟然只是问一问就过了。
后面又说了这么一堆,他现在再回过去生气还来得及吗?
缺觉,脑细胞本来就不够用。
这来回来去地想事情,弄得整个头都和裂了一样。
他的头,前两天也是疼的,但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裂开。
一声招呼都不打,冷汗直直地就冒下来了。
如果不是有位大姐在,斐一班肯定能直接叫出声。
但即便不叫,冷汗也不可能自己直接回去。
斐一班头疼到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回过神,他已经在自己一楼的沙发上坐着了。
有人给他端过来一杯热水,对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斐先生,如果您长时间睡不着,可以试着吃一段时间的安眠药,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了。”
原来是奇怪的大姐在和他说奇怪的话。
“吃安眠药还能过段时间就好了?”斐一班没什么好气地问道,“你们做导游的,对这种事情,也这么有经验的吗?”
“这是我的个人经验,和做不做导游没有关系。”易茗像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斐一班意识到自己这么胡乱发脾气不对。
易茗大姐和他非亲非故的,这会儿能留下来照看他,他怎么都应该先表示感谢。
“谢谢大姐。”头没有那么疼了的斐一班,说话也正常了许多。
“我去过你家,像你这么个从小被你阿爸阿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大概不会懂,我这种十四岁就已经有药物依赖的人,正常剂量的安眠药对我是无效的,除非往死里吃。”
斐一班用还在一阵一阵发疼,说了上句不记得下句的脑子,又一次认真而有礼貌地感谢了易茗。
就差直接鞠躬地说:“谢谢易茗大姐。”
从语气到动作,都比前一次更有礼貌。
“不客气啊,小斐弟弟。”永远不会生气的易茗大姐照单全收。
听到【小斐弟弟】这四个字,浆糊脑的斐一班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然后就很奇怪地,也很莫名其妙地,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不省人事的那一种。
等到醒来。
已经第二天天都亮了。
斐一班记得易茗让他吃安眠药的时候,有给过他一杯水。
难道是安眠药已经放到水里了?
什么安眠药这么好,无色无味还这么管用?
“一一,你醒啦?”韩女士的声音还是很啥呀,但比之前一天已经好了很多。
应该是之前一天吧?
他不会安眠药吃多了,坐在沙发上睡了好几天吧?
想来应该也不会,韩女士看到了,肯定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这么样,至少也会让他躺在沙发上。
“我睡了多久啊,韩女士。”斐一班问。
“不到十二个小时。你朋友说你很久没睡了,如果睡着了,最好就不要动你,我就没让你躺着。”
“我朋友?”斐一班诧异,“abu来了?”
“没有,是你在易家村交的朋友,你带来追悼会,你们还说好要一起开茶厂的那个女朋友。”韩女士说。
“我可没有女朋友!”母胎单身了22年的斐一班反应很大,“你说什么呢韩女士!这种时候,我怎么会想着谈恋爱?那位大姐这么和你说的?”
“不是,一一,是妈妈口误。”韩女士解释道:“妈妈心里想的是女性朋友,说的时候漏了一个字。”
“我没有女性朋友!”斐一班决绝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