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生根发芽。
那么,发芽之后呢?
和Abu这种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氏族子弟不一样。
在斐厂长出事之前,斐一班经历过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在学校里面被同学孤立。
这种放到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说的“校园凌霸”,直接导致他青春期的自闭。
当时是真的觉得自己可能就过不去了,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感觉天都要塌了,一天天地喘不过气。
和在马尔丁见到斐厂长的那一幕相比……
同学嘲笑他、讥讽他的品,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证明,他没有天生强大的心理素质。
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脆弱一些。
自闭的那段经历,让他学会了自我保护。
直接把不愉快的经历封存。
放到一个永远都触及不到的地方。
直到时间抹平了伤痕。
直到他足够强大。
Abu如果不提及这件事情,斐一班根本就没有、也不愿意有这样的怀疑。
斐厂长和林总工一起出事,并且是在战乱的边境。
在那个炮弹壳多到能够收集起来炼铜的地方。
遇到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发生个绑架什么的,并不会让人太过意外。
在这种情况下,交了赎金还被撕票,似乎会比在和平的地方要更合理一些。
这些基于“常识”的推断,让斐一班很难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件事情,是源自于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再坏,心思再多,又怎么可能坏过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当时的那个环境和背景,让斐一班无比确信,是亡命之徒和雇佣兵,为最为残忍的手段,夺走了斐厂长和林总工的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个生长在和平年代,并且在当地毫无根基的年轻人,如果不管不顾想要雇佣兵抗衡,还不如直接让韩女士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然,这是斐一班在昏睡七天,冷静下来之后的想法。
昏睡不醒,是升级版的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那时候,他的身体,没有以昏倒的方式进行自我保护。
亲眼看到斐厂长最后的那个画面,斐一班很有可能就会不管不顾。
他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瘦得皮包骨,站都站不稳不说,还已经过了斐厂长的头七。
除了努力保护好韩女士,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那么,如果不是呢?
如果穷凶极恶、亡命之徒、雇佣兵都是他的想象。
如果真的是身边的人,策划了绑架桉,导致斐厂长曝尸荒野。
那么,要不要追查到底呢?
答桉在头痛欲裂中,变得愈发清晰。
斐厂长那样的一个人,他的一生,除了钻研锁的工艺,就是在做好事。
他明明可以不去亲自马尔丁处理爆炸桉的。
他明明可以不动用救援直升机救人的。
他明明可以不遣散马尔丁的工厂的。
他明明可以不按最高标准支付超额赔偿的。
可他统统都做了。
他那么了不起的一个人。
不计代价地想要确保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却唯独落下了他自己的。
斐厂长不值得一个真相吗?
听完Abu带来的消息,斐一班做不到,就这样让事情过去。
头疼在他下定决心之后,变得越发严重。
这大概又是身体的另外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和昏睡七天之前的那个状态差不多。
整个人彷佛回到了斐厂长刚刚出事的那个时候。
斐一班抱着头,疼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他有一种想要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的冲动。
“你怎么了,大斐?”易茗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易家祠堂。
“你头疼是吗?”易茗走过来,坐在斐一班的旁边,尝试给他一个拥抱。
斐一班没有回应。
斐一班想要说自己没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尽所有的力气抬起头,努力笑着对易茗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别担心。”
说完就开始敲自己的太阳穴。
力道之大,和要直接把太阳穴给敲碎了似的。
易茗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手,护住了斐一班的头。
斐一班的再一次全力敲击,直接打在了易茗的手上。
可能只知道自己肯定把易茗的手打疼了,斐一班没有再敲自己的太阳穴,任由站着的易茗,抱着他的头。
“脸比纸还白了,还说自己没事。”易茗也管不了自己前一天装英语水平极差的事实,直接问Abu:“你对他做了什么?”
“哦。这你可就愿望我了,我什么也没有做,真有的话,也是祝福了一下你和你的男朋友。”
易茗自是不信Abu的话。
只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大斐,你能自己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易茗护着斐一班的头,柔声问道。
斐一班终于缓了一点过来。
“我真没事,我刚就是头疼,一下过去就好了,你别担心。”斐一班把易茗的手,从自己的头上拿开,查看没有没有被自己刚刚那么大力气拍红。
Abu开始打电话,让管家安排司机,把他的车子开到古厝的门口,他在电话里说的,也是要送斐一班去医院。
“我真没事,Abu,我之前昏睡七天的那个时候,你不都让人检查过了吗?我这应该是心理问题大于生理的,属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你看,这一次,我都没到直接昏睡的程度,肯定更不可能有事了。”
斐一班很清楚,自己当下的状态,远比在土耳其的那个时候,要好很多。
这么久以来,他都刻意不去想斐厂长出事的画面。
Abu带来的消息又太过突然。
才会触发这么强烈的自我保护机制。
“你为什么会昏睡七天?大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吗?”
易茗没办法不担心。
斐一班之前和她讲的时候,没有说的太详细。
易茗也因此,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细节。
“是啊,我得了不治之症,瞒着你,不告诉你,想要在死前给自己骗个女朋友,结束二十二年也可能是一辈子的母胎单身。”
斐一班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有点吊儿郎当的状态。
“大斐,你别跟我开玩笑,我又不是真的听不懂你和Abu说的话。为什么需要自我保护机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观上,斐一班并不想易茗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面来。
原因就和他不愿意让韩女士知道是一样的。
易茗刚好在这个时候过来,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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