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高忽低,极不稳定。
运气好的时候,抽检能通过,运气差的时候,就直接整批退货。
锌合金的锁芯,本身的质量就不如铜合金,再来一个不稳定,很多原来常年合作的外贸订单都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那是之前的情况。
拿下国琛锁业之后,这个问题就能得到极大的改观。
Abu在听同传翻译到这里,直接打断了邢一峰:“就我所知,你们并购的三个工厂都已经停产了。”
邢一峰解释:“停产是因为,我们没办法降低铜合金的成本。这三个工厂的工艺,也不是我们原本熟悉的。我们只要把生产线转换回锌合金的,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并不这样认为,董事长·邢。”Abu没有再听下去。
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锌合金锁芯在中东和欧盟一度畅销,是因为价格低廉。”
“并且短时间之内,不会察觉和铜合金的锁芯有所很大的差别。”
“当下,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
“在这个前提下,锌合金的锁芯,只有更进一步压低价格这一条路。”
“当然,董事长·邢说的转产,可以通过自己的工厂生产,提高质量的稳定性。”
“我们先把反倾销说一类的问题放一边。”
“单单进一步压低价格这一条,自由工厂加工,就不太可能实现。”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锌合金锁芯的出口,已经是一个夕阳产业。”
“想要拿回已经丢掉的市场配额,几乎没有可能。”
“我从来不投资夕阳产业。”
听完翻译,邢一峰的心就凉了半截。
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Abu是因为没有见到他的“兄弟”心情不好,所以这么说,还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投资?
想了想,邢一峰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Abu是通过正式的招商渠道过来的。
背靠那么大的金融帝国,那么大老远跑来邢氏集团浪费时间,明显不太合理。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因为知道这个工厂原来是他“兄弟”家的,各种巧合夹杂在一起,影响了投资人的心情。
等斐一班来了,确定他确实没有对他们家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是不是事情就不一样了?
从谈判学的角度来说,一个谈判能不能成功,最关键的是人。
人不是机器。
因此,关键中的关键的就变成了情绪。
谈判学,讲求20%的谈判技巧,和80%的天时地利人和。
说谈判学有点高深。
说简单一点。
你找你妈多要零花钱,是不是也得挑你妈心情好的时候?
深谙此道的邢一峰琢磨着,要不要等斐一班来了再谈下半场。
Abu直接拒绝了邢一峰的提议:“我们尽快结束这场谈判。我兄弟来了,我就没有继续谈判的心情了。希望董事长·邢可以理解一下,我们半年没见的心情。”
“当然理解。我也是年轻过的嘛。对现在年轻人的世界,我都是抱着开放的眼光看的。”
邢一峰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一点。
Abu这么在意斐一班,斐一班这么在意厂区的别墅,在意和在意叠加在一起,那绝对是好事。
实在不行,他现在就安排人,在厂区的别墅里面摆一桌。
斐一班没理由拒绝【回家吃饭】吧。
Abu没理由拒绝陪斐一班回家吃饭吧?
韩总没有来。
等到误会解释清楚了,他这半个长辈,应该还是个谈判的优势条件……吧。
“我对夕阳产业没有兴趣,所以,如果要接着谈的话,你们的转产,就得向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方向。”
“如果,你所谓的转产,是回去做利润率极低的锌合金锁芯。”
“那么,你拿什么对抗随时都有可能对你们加收的反倾销税。”
“我的兄弟,他的父亲,为了对抗这一点,直接把厂开到了土耳其。”
“我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好的真知灼见。”
“我还想过在土耳其投资,和我的兄弟一起实现产业升级。”
“结果,他就对我单方面失踪了。”
“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我的兄弟他不见了,但我还是想要完成我们以前一起做过的设想。”
Abu深情地像一个阿拉伯王子。
他确实也是。
“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指的是什么方向呢?”邢一峰立马就两眼放光了。
既然还有方向,那就表示还有的谈。
只要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股价就能暴涨。
他就有能有比较长的时间,去解决董事会的信任危机。
“智能锁。”Abu很直接地给出了答桉。
“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啊。我们都已经停产了,只要方向以确定,转产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邢一峰信心十足地表示。
“很抱歉,董事长董事长·邢,我之前确实有过在中国找一个锁厂,合资做智能锁,但那时因为我失去了我兄弟的消息。是个非常官方的投资决定。”
Abu顿了顿,深情不移地表示:“现在的话,我要看看我的兄弟,他是不是还愿意做智能锁。你也听到了,他连回到这里的,都觉得别扭。因为我的兄弟,我的投资会变成很私人的决定。他要是心存忌讳,我可能就会选择别的锁厂合作了。”
“别扭,忌讳,不能够!小斐等下来了,肯定能有回家的感觉。我现在就安排,让人在里面摆两桌,招待小斐还有Abu执行官的团队。”
“叫我Abu就行了。”执行官先生难得好说话了一下,问道:“在我的兄弟以前的家里面吃饭吗?”
“是的,是的,Abu先生。”关系没到那份上,邢一峰最后还是没有直接叫Abu。
“那你得让刚刚给我兄弟打电话的那个人,确认一下我兄弟愿不愿意。我以我兄弟的意见为准。”
一句话,三个我兄弟。
除了Abu也没有人能这么惦记斐一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