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刺4

    海拉猛然回过头，绿眼里带着汹涌的恨意。

    瞎眼的女裁缝温柔的凝望着她，“你只是暂时去了其他的地方。耶梦加得的归宿不再于此，我们将是你最初的信徒。”

    接着那个巨大而悲伤的脸变成凝结的雾气，湿冷而阴森，像尼福尔海姆终年环绕的那些。这些雾气一部分钻进疲惫的巨蛇体内，一部分持续扩大直到把这里完完整整的覆盖起来。

    耶梦加得陷入昏睡，顺着洞开的门穿越到尼弗尔海姆的梦境森林休养生息。

    海拉没有阻止它，死亡女神露出经典的嘲讽笑容，“我不需要，要知道星星也能为迷途的人提供光明，那从来不是我的做法，所以——我不需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大与冷漠，伤痕累累的走在沙里。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人群安置好自家的牧羊和牲畜，牵着他们走上街头。

    男人们眉头紧锁，看起来从容而宁静，女人们抱紧孩子，小孩发出尖锐的啼哭，牲畜们挣扎着想要奔跑。雾气完全复刻了这里，每一条街道，每一个间房屋，每一棵花草都清清楚楚，半空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倒立着的旺斯卡孤岛。

    岛上最高的塔尖跟雾气中翻转的塔尖相触时，云层中手腕粗的闪电劈到海里，巨大的深海漩涡几乎挖空了这座岛，它逐渐停止旋转，深蓝或漆黑的海水交杂在一起，当它达到顶点时，整座岛将灰飞烟灭。

    海拉一根接一根拔掉那些黑刺向前走，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把它们甩到沙子里，很快身后就排起黑色的墓碑。没有谁能强加给她她不想要的东西，教会不能，坎特不能，命运女神也不能。

    最后一个人关上屋门时，一位老人的身体开始雾化，他一脚踏入空气里。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位酒鬼安抚着他惊慌不安的小狗，孩子们抱紧猫咪和母鸡。没有尖叫或逃避，走进雾气里的人越来越多，雾化的旺斯卡开始逐渐消失。

    尼格尔羞涩的冲她微笑，他手里还拿着一束铃兰。艾奇夫人——这位单身家庭主妇依旧带着长期劳作后不耐烦的表情，牵着她的三头羊变成新生的雾气。

    现在海拉是唯一一个站在陆地上的，她抬头看向那座奥丁的青铜塑像，在永恒之枪的上空出现一个黑点。

    她反手把最后一根黑刺折断，带出了一块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风元素无法被感知到，水不能听从召唤，魔力枯竭的反噬正要吞没这具躯体。“谁都、不能、逼我。”她干脆爬上那座雕像试图去触碰雾气，生锈的表面因为抓擦而簌簌掉落。

    那个黑点迅速变大，庞大的翅膀拍击着，看得出正极速朝这边赶，阿莫拉的喊叫隐约传来。

    她站在奥丁的头顶，冲着雾气纵身一跃——

    雷声在头顶炸裂，海水咸湿的味道传进口鼻，接着她被人抓住手腕，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海拉躺在黄金巨龙铺了软垫的背上飞在空中，阿莫拉后怕的痛哭里夹着怒骂。

    而雾中的旺斯卡终于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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