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掌柜的重新换上干净的衣裳,同样是半旧不新,但是浆的整整齐齐,衣料也相当不错,把伯爵夫人接到商行里面。
奉上茶,二掌柜的堆笑:“您吩咐,我听着。”
承平伯夫人刚在家里站稳脚根,在此以前使唤家里人等都揣着小心,生怕一口气吹大了,就又吹跑几个,她现在就是这种心情,带足诚恳,客客气气地说明原委:“有位外地商人的货物在雨里耽搁,寻我想办法,我想再办一回商会,殿下那里已问过,特地前来邀请贵行明儿晚上也来。”
在泰丰商行这种地方混到二掌柜,换家商行都能当老板,听完,问了问商人家住哪里,贩卖的是什么货物,精明的眼睛眨几眨,就有了答案。
经商的谁没遇过难处,你有难,别人就要帮吗?
再说是位外地商人,虽说江湖路短义气情长,可也有可能他余生再也不来南兴,帮他的人再也遇不到他,这不是话本子小说,某年偏帮了人,隔年就遇上,说不定隔年自己有难他袖手旁观。
不是所有人的好,都轻易的给人,再说二掌柜的手里是东家的货物,他说一声拿去商会捧场,谁会买账?
二掌柜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承平伯夫人拒绝:“您真真是活菩萨,这份儿心地无人能比,按理说行善得跟着,跟着您哪有错儿呢,可是不巧,我家的货物足够用足够使,拿出一份儿出售,各处店铺每日发卖的就短缺,再说这事还得回东家,您看,下回咱们再说,成吗?”
这话多含糊,“下回咱们再说”,下回是再办商会再说,还是下回提出来再回东家,都混在这几个字里。
承平伯夫人不是商场奇才,也没有舌辩的口才,纵然有,今天也不是她一展身手的时候,头回登门求人的她知道碰了软钉子,她虽是伯夫人,商行看她仰望,可她自幼听着“泰丰最富裕”的话长大,她也暗暗仰望这个商行。
悄悄的泛红面容,想不出打动的话,说声告辞,带着知趣的模样离开。
二掌柜的决计不会得罪她,打接她进门的时候,还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先准备好两块上好衣料,送伯夫人到门外,双手奉上,点头哈腰的目送。
直到马车消失在人流里,二掌柜的抹把感觉上的冷汗,自言自语地道:“这倒有意思,承平伯府还没到穷的地步,上回四方商会虽然我家没去,也知道发了笔横财,他家不缺钱啊,这是瞅着赚钱心里热乎的下不来,还是又想和殿下那里打秋风?”
上回的四方商会很热闹,且成功,也压根儿没请泰丰商行,泰丰商行呢,就是想去也不成。
头夜定下,第二夜举办,要是没有梁仁出面,没有商行肯来,他们会说这不是办商会,这是赶命投胎。
所以四方商会落下帷幕,各商行却不消停,他们到处寻人打听消息,承平伯府为什么办商会,为什么眼里看不见王城的各大商行,把大家全蔑视,饶是这样的目中无人,那些前往捧场的又怎么肯结交他家,双方是几时建立的交情等等。
晋王梁仁自然的浮现在漫天飞舞的消息里,这话不明说,传消息和接消息的人心照不宣就好。
泰丰商行和晋王府里有联系,如果参加商会,一般也是得到王府出来的消息。
城里大大小小的商会也有举办,为什么只有承平伯夫人一办就成功,因为她家的四方商会上有大富商,拿得出来好东西拍卖撑场面,泰丰商行就是这种大富商其中的一个,他家倘若参加哪怕一个小商会,也能令其蓬筚生辉。
“就算我家要去,也是殿下府里来人。”二掌柜的用这句自语做结论。
承平伯夫人的马车接下来停在龙门商行的外面,龙门商行是南兴诸商行里的第二把交椅,泰丰以其“半官府”的雄厚实力年年第一,龙门商行凭什么稳居第二。
他家卖的是活物,贩马贩牛贩骡子及镖师,龙门商行自己有马场,还揽保镖的活计。
你商行走一趟,他保镖,管你挣钱与否,他挣钱,管你亏钱与否,他挣钱。
龙门商行是最有能力帮梁仁屯积盐铜铁的商行,可是名气太大,树大招风,外来落户的殿下梁仁反而不敢用。
老洪王打压这个商行,怕马贩子坐大,梁仁也是一样,龙门商行资本雄厚,只能永远居与泰丰商行之下。
他家也想“半官府”,问题马也是朝廷管制,有能耐从京里弄来养马的公文,这商行背有靠山,老洪王和晋王都不敢收他家的股份,也都又觉得随时抽调得出战马,又不肯过于打压。
龙门商行也和泰丰商行的态度差不多,他们不完全倚靠外地的官府,但是基本上看风向行事。
殿下没出面,区区一个伯爵府就能使唤自家商行参与商会,传将出去的话,其它地方的贵族也这样照办的话,龙门商行岂不是向贵族们敞开大门,随便你们使唤也罢。
他们的回答也是:“下回再定,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