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一批难民,有些看走了眼又辞退,从侍候上的人来说,承平伯夫人一个不用她也行,从她立下的志向来说,恢复承平伯在世时的家业,她还需要雇人。
平婶这种,有一技之长,伯夫人加之青眼,小姑娘冻饿中的腼腆和感恩,伯夫人加倍加之青眼。
平婶回答外地的来到这里,没有帮人干活,伯夫人就笑道:“我雇用你们,可好?”
关于雇人,承平伯夫人熟悉所有的步骤,包括她自己和雇用人的心理历程,有些人表面看着好,进家门以后偷懒躲滑,还以为寡妇好欺负,他们没有想过伯爵府岂会怕他们,承平伯夫人解雇人也同样的熟练。
有些人看着不像能干活的样子,可是一顿饱饭吃下去,干活又卖力也不会挑剔,他们现在还在承平伯府做活,有些打算明年开春后把家搬来。
平婶可不可用,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感激,雇用以后就会知道,承平伯夫人看似大胆的就发出邀请。
钱夫人、曹夫人干瞪瞪眼睛,为承平伯夫人的干脆愕然,她们阻拦道:“夫人要用人,人牙子还不争着奉承,这忽然冒出来的不知底细,不好可怎么办?”
承平伯夫人一笑,不好?她近来遇到的不好太多,官司何曾少打过。
很多人对人牙子的看法都不好,承平伯夫人也是一样,老洪王还在的时期,姑娘媳妇们出门不远就被劫走,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人牙子运往异乡发卖。
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没有改变是一个原因,还有难民们的苦摆在眼前,人牙子手下的人至少还有吃穿,承平伯夫人更愿意优先雇用难民。
气色看得出来,衣着整洁的平婶和小姑娘,她们的衣食不算周全。
承平伯夫人等着回复。
钱夫人和曹夫人说话的时候,平婶面上有种气怒,等到夫人们谈话结束,她冷笑道:“一个人,凭她怎么隐瞒底细,说话、做事,都隐瞒不了。”
狠盯钱夫人和曹夫人一眼,向承平伯夫人欠身举起双手:“本应该这就带着气离开,不过我们没有图谋,夫人既然愿意赏赐,不敢不收也......”
长叹一声:“不能不收啊。”沧桑和心酸在叹息里出来。
钱夫人和曹夫人气结,差点要骂什么东西也敢顶撞我们,没有骂出来是平婶的那一眼刀子般的刮出她们的狼狈,把钱夫人眼角积攒的媚和曹夫人精心刻画的娇暴露,这是不应该出现在未亡人眉眼的神情,让两个真风流有无地自容之感,骂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蒋夫人笑了,她和钱夫人曹夫人往来不假,可是内心鄙视,自己跟的是殿下,从身份上高出南兴任何的人,自己跟的只有殿下,从失节的程度上钱夫人和曹夫人凭什么相比。
她嫣然的重复平婶的话:“这话说的好,凭你怎么隐瞒,说话和做事上还是分得出高下。”
这解释让南宫夫人也就听懂,小宣夫人更是夸张的格格笑着,陈娘子悄悄的掩面,轻轻的笑了又笑。
除去钱夫人和曹夫人以外,南兴还有很多的风流女子,她们遇到责难时,就把殿下的枕边人拿来相比,南宫夫人这种强横霸道的,也得忍这口气,没法对嘴,也没法骂战,她们不是毛太宰夫,办事有无耻的地方,骂战的时候却知道耻辱。
这也是南宫夫人有时候烦极钱夫人和曹夫人,却咽下一口气,一般不会翻脸的原因,一物降一物,跋扈的枕边人也有不敢惹的人。
今天枕边人们痛快的出一口气,在小宣夫人不怕得罪任何人的笑声里各自痛快,钱、曹二位还能说什么呢,她们忍气不提。
承平伯夫人欣赏平婶的话,事实也是,蛛丝马迹这东西是什么,就是一个人的说话和办事。
收起碎银子,重新拿出一个小小的元宝,五两的那种,放到平婶的手上,顺便的看了看,这个妇人的手指修长没有老茧,她不是做农活的人。
“想好,就来吧,我家在哪里,你问问便知。”
平婶双手捧住元宝:“是,贵府伯爵府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承平伯夫人满意的接受这种恭维,她买的不止一串糖葫芦,让茶香拿一串给小姑娘小芹,带着她们这一行又向下一个摊位逛去。
等到她们走远,小芹爱惜的舔一口糖葫芦,酸甜的感觉遍布口腔刺激出大量的口水,让她的说话呜咽:“为什么不答应伯夫人呢,咱们就可以有个住的地方,也天天有饭吃。”
另一个嗓音插进来:“给我干活吧,我这里也要人手,”异邦的摊主吱呱呱说着,他带的有会说中原话的伙计,中途生病还在一千里外的那个城里养病,摊主只能回程的路上用上他,没有翻译,他的生意做的不太顺,只能和大的商行交易,批发价格不如摊位上的零售高,这是不争的事实。
平婶也拒绝他,带着小芹离开商会,攥着的手心打开,小元宝闪露微弱的银光。
“丫头,咱们今天不回丁香巷。”平婶难得露出亲切。
小芹慢慢又舔一口糖葫芦,小大人般的道:“为啥?这钱应该留到着急的时候使用,丁香巷睡觉不花钱。”
“如果今天回丁香巷,咱们一钱银子也花不到,那起子人是好吗?鼻子里能闻到银子味。”平婶拉起小芹走着:“我知道有家客栈很便宜,还有热水可以洗洗。”
糖葫芦让小芹感觉一切变得美妙,每个人都有的排斥贫穷出来的越来越多,她只道:“那铺盖要拿,丢了可惜。”
“这钱足够咱们花一阵子,如果接下来我还能挣到钱,撑到春天谁还要那破烂铺盖卷。”
平婶说着,脑海里出现黑色面纱的承平伯夫人。
她没有立即答应承平伯夫人的雇用,是她还要再看看,寻找东家和东家寻找伙计一样的困难,大家都想长期雇用,事先,看清楚没有错。
总比去做工又别扭,想辞工又没法辞的尴尬处境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