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就够了。
现在她变成了他。
已经四个月没见到母亲了,如果没有那场车祸,那么第二天就是母亲放假回家的日子。白契已经两年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但是,这不一样啊,因为白薇的母亲明明还活着啊。
尽管她还在为父母离婚耿耿于怀,甚至讨厌起了当时的生活,和母亲的互动没有过什么很长的谈心,没交流过青春的烦恼,没互相捏过肩锤过背,有的只是一个“给钱”一个“花钱”,淡漠如水的亲情,和一些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问候,但是……
“我还是很想她啊……”他曾经无比厌弃她给他的人生规划,还是很担心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这么想着,白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独自在外时,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家,原本抱怨着母亲给予的枯燥如水的生活,幡然醒悟时,却已是永别。
明明以前那么讨厌那个家。
那个永远只剩自己的家。
等到真正离开了,才知道什么叫思念。
他走到水池边,用力擦掉眼泪,洗了把脸,调整自己的情绪。
“欸?白契你在这干嘛?”万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咳……洗脸。”他清了一下嗓子掩盖自己的哭腔,为了不让万锦发现自己发红的眼眶,他不打算转过去。
“那你在这洗干嘛,这里是洗菜的。”
“我…不小心把汤汁弄到脸上了,洗一下。”
“哦哦,那你吃饱了吗。”
“饱了。”
“是吗,那真可惜,刚才我娘来看我了,还给我带了她亲手做的金鸡糖糕,本来还想请你吃……”
“哎呀洗洗脸感觉自己又饿了呢,要不咱俩去食堂吃?”白契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尊严都折在吃上了。
“好呀,这金鸡糖糕是要配薄荷酱吃的,我本来就打算去食堂要酱呢。”
薄荷酱是什么鬼,还配糖糕,这是哪门子的黑暗料理?
白契这么想着,身体确实很老实地跟着万锦在食堂坐了下来。
后来经过万锦讲解和他的亲身实践他才知道,金鸡糖糕这种黄色公鸡形状的糖糕因为选用油松的树浆染色和塑形,所以会带有一种油腻味,而薄荷可以中和掉这种油腻感,只剩下甜味。顺带一提,如果在没有薄荷的情况下干咬一大口,可是会腻得呕出来哦。
看着白契在一边扣着嗓子眼,万锦直接把要来的薄荷酱浇在白契咬了一口的糖糕上:“我娘做的算是少油的了,毕竟我家买不起太多松浆……”
“说起来,你家不是很远吗?你娘大冷天的跑这么远来看你啊?”舔了两口薄荷酱,白契才缓过劲来。
“嗯……”说起自己的母亲,万锦微微颔首,“我也说过她了,大冷天的出远门,还碰上下雪,她说没事,雪停了她自己有办法回去,就是想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
他说得有些支吾,让白契有些别扭。
他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难道他还有什么事不想说?
这么想着,白契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但还是选择不问:“那就好,你看你这不过得挺好嘛,阿姨多虑了。”
“嗯…对了,白契,我都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呢,他们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吗?”
白契舔薄荷酱的动作一滞,放下了盘子。
万锦以为他生气了,慌了手脚:难道问了不该问的?糟糕!
他刚准备道歉,没想到白契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他们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我那么皮,难道还能被欺负了不成?”
看到他这样,万锦松了口气。
“哈哈,如果我也像你这么机灵就好了,我娘经常说我呆,不让她省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雪下得更大了。
静谧的王宫内,一名侍者小跑着来到黑袍人的临时住所。
他轻轻叩门,只听门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何事?”
尽管无人看到,他还是对门恭敬地行了个礼。
“圣者大人,陛下约见您,望您片刻前往寝宫与他议事。”
门内无声,侍者也并未动作。
一阵沉默后,门内声音再次响起:“我明白了。”
“有劳您了。”
侍者再次小跑离去。
房内的黑袍人叹了口气,轻轻掸去身上的雪花。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