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吴关附近有许多大小村落,其中有个名为南汩的小村子,村民多以打铁为生。
其实这附近很多村子都是靠着打铁铸剑过活,毕竟此地处于两国边境的交界之处,对兵器的需求量非常高。
南汩村有东西两条大路,东路口有一颗三人环抱的老槐树,长年有些老人孩子在树下玩耍。西路则正对着梓吴关官道,多是些买卖兵器的村中壮年。
“人之初,性本善,喇叭是个大坏蛋!”
“性相近,习相远,没爹没娘没人管!”
“哈哈哈哈哈哈~”
槐树下,一群半大孩童手拉手将一个矮胖少年围在中间,满脸嬉笑,变着法子辱骂着矮胖少年。
“我不是坏蛋!我有父母!我爹是个大英雄!”
矮胖少年敦实的脸颊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大声反驳。
“你爹是个屁的大英雄,我爹说了,你爹就是一个逃兵!”
一个身穿貂皮裘衣,长着酒糟鼻的白皙少年指着矮胖少年戏谑说道。
“就是!我娘也和我说了,说你娘是个狐狸精,趁着你爹在边境当兵不能回家,满村子的勾搭野男人!”
酒糟鼻少年身后,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掐腰笑嘻嘻的看着矮胖少年,神情言语间尽是鄙夷嫌弃。
看着眼前这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矮胖少年紧紧的攥着拳头,颓然坐倒在地,“先生说了,我们都是同窗,要珍惜同窗之情,不可以相互打架辱骂!再说你们不是叫我出来玩吗?为何要一起羞辱我?”
说到这里,矮胖少年很不争气的掉下了眼泪,扁塌的鼻子也淌出两道粘稠,软弱不堪。
“王喇叭,你得了吧!谁和你这小杂种是同窗?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窝囊德行!”
酒糟鼻少年坏笑的埋汰着矮胖少年,丝毫没有心软,眼神更加炙热。
“王朗,你!你太过分了!”
被叫做王喇叭的矮胖少年抬手颤抖的指着酒糟鼻,话音里带着哭腔。
王朗毕竟也是个孩子,看到矮胖少年那副伤心模样难免有些心虚,但他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只能硬着性子干笑几声,壮了壮胆继续说道:
“得了吧王喇叭,喇叭!知道咱们村子里喇叭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杂种的意思!所以你奶奶给你取名喇叭!你就是个小杂种!”
一旁的几个孩童闻言急忙随声附和,接着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奶奶!”
矮胖少年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起身上前揪着王朗的衣领将其按在地上,扬起拳头朝着王朗头上砸去。
众孩童见状一拥而上,很快便将矮胖少年推到治服,按在地上一阵的拳打脚踢。
待到这群半大孩子发泄完怒气扬长而去之后,矮胖少年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拍了拍棉袄上的尘土和积雪,一瘸一拐的向着村里走去。
一路走到一处没有栅栏的破败小院儿,少年便顿住脚步折身走进小院推开了屋门。
小屋里,迎面的锅台旁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瘦弱老妪,身穿靛蓝薄衣,脸颊干瘪,发如染霜枯草。
“奶奶,我回来了。”
矮胖少年笑呵呵的对老妪打了个招呼,对方才之事丝毫不提。
那老妪听见声音抬头欠了欠身,用浑浊的老眼盯着矮胖少年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张开已经没了牙齿的嘴,声音干瘪道:“哦,是喇叭回来了,快去外面搬些柴火回来,奶奶今天给你煮鸡蛋吃。”
说着便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土鸡蛋,用两只满是沟壑的干瘪手掌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看看手里的鸡蛋继续念叨:
“今天你邻居四婶送来了一颗鸡蛋,吃了它之后,明天你去私塾一定能多写十个大字。”
说到“多写十个大字”的时候,老妪槁若枯骨的面皮痉挛了两下,仿若要笑,却没提的起力气。
矮胖少年看了眼老妪手中的鸡蛋,有些责怪的口气道:“奶奶,天这么寒,你怎么不早点生火,当心风寒的毛病又犯了。”
老妪听了只是呵呵笑着,并未答话...
去外面抱了柴火点燃灶台,少年往锅里添了些水熬起了棒棒糊。
至于那枚宝贵的鸡蛋,则被他放在锅台内侧,小心翼翼的用碗倒扣起来。
“下月初五就是奶奶的生辰,那鸡蛋还是留给她吃吧。”
少年心中暗自嘀咕。
老妇人眼盲心不盲,虽未看清自己孙子的动作,但还是猜出了些大概,想要劝说,又忍了下来。
吃过晚饭,矮胖少年默默的洗了碗筷,折身蹲坐到锅台旁的板凳,眼神怔怔的看着锅台上那盏无风摇曳的昏黄油灯,沉默不语。
连着锅台的里屋大炕上,白发老妪披着破被伸腿而坐,一双浑浊老眼透过锅台上方一扇小小的窗框看着矮胖少年,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丝笑意。
“奶奶,我娘...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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