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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王朗歪头拿眼角斜着喇叭,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提了提肩上貂裘,对其大声斥道:“说!你个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小杂种哪儿来的银子逛铺子?是不是偷的我家的钱!?”
酒糟鼻身后的一众孩童开始随之叫骂:
“对,他是小偷!”
“小杂种!偷人东西!”
“死不要脸!偷人银子!”
“我没有偷你家银子!”
喇叭满面通红的大声喝了一句,抬手指着叶枫,对众孩童反驳道:“这是我的朋友,是他买的白面腊肉送给我的,我没有偷你们任何人银子!”
王朗闻言斜了眼身穿薄衣、体型清瘦的少年叶枫,轻蔑一笑,抬手指着少年对喇叭反问道:
“嗤~就他?你也不看看他那副穷酸样儿,自己都没钱买件像样的衣服,又怎会有钱给你?你脑袋里莫不是装的浆糊吧?”
顿了顿,王朗放下手来到叶枫面前,孤傲的仰起下巴,“你哪来的?这没你事!滚远点!”
叶枫没有答话,静静的看着这个酒糟鼻少年,双眸晶亮,不怒不喜。
在这巴掌大的南汨村,王朗早就已经跋扈惯了,此时清秀少年的一言不发,忽然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
王朗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一众同伴,顿时怒上心头,口中喝了声“找死!”挥起拳头向着叶枫的面门袭来,直吓得一旁的喇叭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只听嘭的一声,酒糟鼻王朗毫不意外的被叶枫一脚踹飞出去老远。
那一众孩童见状一怔,回过神来立马纷纷叫骂着冲叶枫扑来,不过结果都一样,只是几息时间,众孩童便都面容扭曲的蜷缩在地,口中惨叫连连。
“走,回去。”
叶枫回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矮胖少年,折身拎起地上面粉,兀自离去。
矮胖少年回过了神,偷偷瞧了眼地上躺着的酒糟鼻王朗,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急忙动身去追。
回到小院儿推开屋门,叶枫忽的闻到一股迎面而来的死气。
抬头一看,却见喇叭奶奶那孱弱身体已被一条草绳挂在了房梁之上,随着寒风入门,好似风卷残烛般的轻轻摇晃。
老妪的脸色灰白,双目紧闭,舌头伸的老长,已是死了多时!
东屋的炕头上,放着一件刚打好补丁的厚袄,乃是叶枫所穿。
“奶奶!”
身后的喇叭失声惊呼,丢掉手中麻袋,快步冲进屋内抱下了老妇人的尸体,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想要将老人救活。
“没用的....”
叶枫蹲下身子拦住喇叭,摇了摇头,轻声道:“冷静点,王奶奶是有心自杀的,早些入土为安吧...”
矮胖少年好似没有听到叶枫的话,口中不停呜咽,不管不顾的用双手反复锤按着老人心口,期盼着奇迹发生。
————
傍晚,南汩村外的坟地里,多了一座新挖的小坟包。
夕阳下,矮胖少年木然的跪坐在坟前,双目无神,满面泪水,敦实的圆脸泥泞不堪。
少年叶枫背着背篓,穿着那件打满补丁的老旧厚袄,双目远眺天边,不言不语。
良久,叶枫收回视线挪步到喇叭身边,蹲下身子轻声道:“不要怪你奶奶,她只是不想拖累你,想让你无牵挂的去寻找自己的路。”
“呜呜呜~”
矮胖少年终于有了回应,不住呜咽,口中含糊不清的哭喊道:
“我四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娘,一直都是我奶奶挨家挨户讨饭才把我养大,我爹在我刚出生时就被征去了梓吴关,从此了无音讯,我每天都在那棵槐树下等他回来,因为奶奶说我爹有一天一定会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大槐树下来接我们,带我们去梓吴关享福,可是...可是我一等就是十年,整整十年啊!”
喇叭将头埋在了雪中,似乎想要逃避这份残酷的现实。
叶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眼角有些湿润。
“那个王东升,你想杀了他么?”
等到喇叭哭诉完这些年的委屈和身世,叶枫眯着眼睛看着喇叭轻声问道,少年眼中,还带着一抹凌厉寒光。
矮胖少年听到叶枫的话停止了抽噎,抬头茫然的看着面前墓碑,有些犹豫,“可是...可是我...”
叶枫使劲的掰过喇叭的脑袋,双目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冰冷的再次追问:
“我只问你一次,如果那个王东升就在你面前,你敢杀了他么?”
少年的表情有些不符年纪的残忍狰狞,犹如地狱修罗。
“我敢!”
矮胖少年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黄昏的阳光下,映着喇叭的森森白牙。
“走!”
叶枫骤然起身,大步而去。
“去哪?”
喇叭跪在地上回头追问。
“杀王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