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柜台,从墙上一排排药柜里,熟稔的挑选出几种药材,放进石碗中用小杵研磨起来。
沈道陵看着有些生气的白衣少女,急忙换上一副陪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婷儿,你莫要生气,爹只是担心你马爷爷会在路上发生意外,并非是想回大宋继续做那出力不讨好的大学士。”
沈道陵将少女手中的药杵接了过来,一边研磨着药材,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少女,生怕女儿生自己的气。
白衣少女拍了拍青葱般的纤细手指,将沾在手上的药渣抖落,走进柜台,拿起毛笔记录着账目,头不抬眼不睁道:“以马爷爷的韬略,既然说来这里找咱们,就一定想好了如何应对路上的意外,你就不要再担心了,还是想想怎么经营好药铺,救助更多的人吧。”
少女用毛笔指着沈道陵手中的石碗,“里边的药是给隔壁茶馆李叔的,他最近肝火旺,总是焦虑不安还失眠,你看看还用不用再加些其他安神药材辅助。”
沈道陵端起石碗嗅了嗅,转身在地上墙角处长着的一株小草上揪下一片叶子,晃了晃手中的绿叶,得意看向少女,“凝神草,只有刚摘下的新鲜叶子才有效果。”
沈道陵将凝神草的叶子放进石碗,耐心的研磨起来。
少女抿嘴一笑,不再言语,继续低头记起账目。
天近晌午,将研磨好的药材包好,少女拎着药包来到了隔壁的小茶馆。
此时茶馆中央的板凳上,坐着个身穿褐色麻衣,体态微胖,慈眉善目的老人。
老人手中捏着杆呛人的大烟袋,正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说着评书。
以老人为中心五步开外的地方,满是前来听书的看客。
来的早的还能捞着凳子坐下喝杯茶水,至于那些来晚了的人就只能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扯着耳朵的听着,生怕错过哪段精彩部分。
“沈婷姑娘来啦?”
茶馆儿里的店小二见白衣少女进来,急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被唤作“沈婷”的白衣少女对店小二浅然一笑,将手中药包递给了店小二,嘱咐道:“这是我给李叔叔配的清火药,等会他说完书记得给他,我已经将药量分好了,一天早晚两次,一次一包,熬半个时辰,半旬就该好转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李叔喜欢抽旱烟,我特地在药里加了些海棠梨的果干,可以化痰清肺的。”
说完,少女将双手背在身后,轻点着脚步挪向说书老人,她很好奇老人讲的到底是哪段故事,居然能吸引这么多看客。
店小二捧着药包偷偷看了眼少女的白衣倩影,只觉得脸上有些红的发烫,心里好似无数蚂蚁在爬咬,急忙将头别过不敢再看。
小伙计深深吸了口气,逃似的跑到火炉旁拿起水壶给喝茶的客人添水。
站在人群外围的一些看客发现了少女的靠近,纷纷笑着对少女点了点头,主动将身子向后挪去,其中几个身形健朗一身江湖气的汉子更是抬手拨开前方的围观看客,为少女开出了一条小路。
看到众人的反应,白衣少女觉得有些很不好意思,朱唇轻启,道:“各位不要客气,我只是来看个热闹。”
说完,少女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踮起脚眺望着人群中央,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
这些围观看客之所以对少女如此恭敬,可不是垂涎少女的倾城容貌,而是因为他们大多都曾受过少女的医治,帮助少女完全是为了报恩,别无他想。
在沈道陵父女来到千窟城之前,这里根本就没有郎中和药铺的存在,有的只是数不尽数的私塾学院和各类武馆,以及城南的赌馆青楼跟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以自打沈道陵在这里开了药铺,每天来买药的城中百姓当真是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虽然千窟城里没有官兵管辖,但是这里的人却都十分懂规矩,从来都是沈道陵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进屋,绝不会半夜敲门或是大清早的来到门前大喊大叫。
永远都是天还未亮的时候,想要瞧病的人便不分男女无论老幼的排成了长队,乖乖的等着沈道陵为前面的人诊病开药,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才肯上前,没一个人会插队。
到了晚上,只要沈道陵沉着脸说一声“关门打烊”,来诊病寻医之人便会立马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绝不废话半句。
没办法,物以稀为贵!
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会来到这龙蛇混杂的千窟城里生活?
更别说放在哪里都能混口饭吃的药铺郎中了!
所以千窟城的百姓无论是谁,在遇到沈道陵父女的时候都是恭敬有加,态度谦让,生怕这二人哪天会觉得不适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