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二十年,娘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在吕府里,什么锦绣罗衫都像是荆棘毒刺,什么美酒佳肴都是穿肠毒药,娘从来没有过一天舒心日子。娘每天躺在床上迎合他的时候,只有幻想他是国主,我才能稍微湿润些……”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吕峥感觉到最后一丝尊严已经伴随着这几句话彻底粉碎了。
现在自己空荡荡的,内里什么也没有。
独孤霸看着吕峥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的同情。
“所以你从来都对父亲横挑鼻子竖挑眼,就是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他?”
一旁的吕惠娘睁大了眼睛。
“惠儿,你也来了吗?”
芸娘伸出手指轻轻挽了下发丝。
“娘在宫中锦衣玉食,随着国主吹拉弹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女儿在教坊司里有多苦?”
吕惠娘讥笑着问道。
“看来你在教坊司里也找了个好人家。”
芸娘和煦地笑着。
“不如劝劝你弟弟,咱们都是一家人。”
妙啊。
苏彻震惊地看着上面的孤竹国主和芸娘。
即便是苏三公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是被惊到了。
不愧是南荒,邪门的吓人。
吕峥双目之中满是怒火,他转过头望向苏彻。
苏彻的眼眸之中如同一口容纳了皓月的深井,冷冰冰的让人看不通透。
“你只管去做。”
苏三公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既然带你过来,那就一切事情都有我为你撑腰。只是最难过的是你心里的那一关。”
“阳长老!”
孤竹国主终于看出了苏彻的身影,他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直接向着苏彻拜倒道。
“长老法驾降临,小人有失远迎。”
王后与太子妃当初也见过这位俊朗的仙人,彼此对视一眼,也跟着拜倒在地。
独孤家的甲士们一片喧哗。
他们从来没想到自家的队伍之中还有长生教的高人坐镇。
什么意思?这造反也太轻松了吧。
众甲士也跟着纷纷跪在了地上。
无趣。
我想看跋扈的将军把国主一剑穿胸,要看独孤家跟完颜、拓跋杀得尸山血海。
苏彻暗自叹息一声。
“请长老发雷霆之怒,将这些犯上作乱的贼子尽数灭去。”
孤竹国主脑袋撞在厚实的紫染绣花羊毛织毯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嗯?”
苏彻看着孤竹国主。
“你是在命令我吗?”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长老若是要扶持独孤爱卿,这个国主让给他就是,只求长老开恩,让我一家老小保全首级。”
孤竹国主有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这个孩子叫吕峥。”
苏彻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吕峥的肩膀。
“你们有的人认识他,有的人不认识他。我在长生教内如今虽然已经成为首座,执掌教中大权,可是教中并无我的门人。这个吕峥是我半个门人。”
“我之所以选他,就是因为他心里很苦。人生一世,苦辣酸甜,个中滋味诸位都品尝过,只是他太苦了些。”
“天道不公,人道当补。修行人与天奋斗,天要毁了他,我就提携他。”
吕峥听到这里双目含泪。
这个世上,真正让他有了生之希望的便是眼前的阳长老。
独孤霸则是悠然一叹。
若是自己的死鬼老爹早点被人阴死,自己会不会也有吕峥这样一番造化。
我一定会比他强得多。
独孤霸看着吕峥的背影暗自骂了一句。
这不长眼的贼老天。
“我与天地修性命,功名富贵于我如浮云。今日,我在这里不问是非,不讲善恶,不谈因果。我只问一个人。”
“吕峥,你快活吗?”
吕峥听到这句话,好似是被一记重拳击碎了鼻梁,热泪滚滚而出。
“长老,弟子不快活。”
“恩仇难论,是非难断。”
苏彻摇了摇头。
“你曾经觉得种种苦难皆是因为修持不足,无有神通法力,如今你羽翼渐丰,有我为你撑腰。但是这里面的爱恨情仇,你能一剑斩个分明吗?”
“弟子……弟子不知道……”
“纵然有携太山超北海之伟力,仍然有些轻飘飘的东西像是沉重的枷锁,让你永远超脱不去。”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而为欢几何?我来帮你解这道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