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说我有罪,却不知,说人罪者亦罪人。
———题记
“我回来了!”
夕阳西下,有一个人,站在一个村口,久久无言。
这是龙潭寨,位于崇山峻岭之中,寨分两厢,依山而落,层层叠叠。
从远处望去,它宛若一张巨大的座椅,其出口,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毛马路。
此时此刻,毛马路上,一个人,一件行李,还有半截急剧燃烧的香烟。
唐风回来了!
面对着村寨,他的身影,于残阳之中,越拉越长。
三年了,他回家了!
风尘仆仆,他赶了一整天的路,却在临村时,不敢进去。
他害怕!
“回家喽!”
“咯咯咯,今天我家做糍粑,我阿妈说,叫你们来我家玩呢!”
正在这时,一群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从唐风身旁走过。
每个孩子看到唐风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谁呀!”
“不知道,这个大哥哥好帅!”
孩子们的欢笑声渐渐远去,唐风苦笑。
没人认识他了。
别说坐牢这三年,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城里,很少回家。
想到这里,唐风心痛如刀搅。
他不配为人子。
母亲孤苦无依,他少了太多的陪伴。
“我是谁?”唐风喃喃低语。
片刻后,那暗淡的目光中,闪现出一道光芒。
“我是唐风!”
他动了,迈开脚步,往寨里进去。
进入龙潭寨,必须经过一个大院,它位于寨中,恰在两厢之间,其中央处,有一栋恢宏古朴的吊脚楼。
这是苗寨的聚集地,闲暇时,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来这里休息谈天。
唐风来了,默然而过。
“哟,那是谁?”
“那不是阿风吗?”
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落在唐风身上。
唐风含笑点头,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起来。
“造孽啊,老爹不成器,喝酒喝死了,儿子是劳改犯,都不是好东西!”
“是啊,坐牢出来又能怎样?这种人,还能好么?过两天还不是要继续去城里作奸犯科,真是丢尽我们苗人的脸!”
“可不是么?他爹就是那鬼样子,儿子能学好吗?听说了吗?三年前,他差点把那个人打死!”
“只是可怜他阿妈了,嫁错了人,还生了一个败类儿子,我看呐,她就是被生生气死的!”
“我得把自家的娃娃看好,别接近他,要不然怕被带坏了!”
耳边传来乌七八糟的声音,唐风的笑容瞬间凝固,身子一顿,蓦然转身。
他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霎时间嘈杂声顿时停止。
“我是罪人?那你们又算什么呢?”唐风惨笑,“你们家有什么事情,大事小事,找到我阿风,哪件事我推辞过?哪件事没有帮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们?”
用力甩甩头,唐风再也不管他人,径直往寨中心走去。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母亲有多苦了,在流言蜚语中,慢慢老去。
“到了!”
在一栋二层小楼前,唐风再次停步。
隔着小院,他怔怔地望着那层小楼,神情恍惚。
这是他的家。
什么都没变,却已然物是人非了。
阿妈以前总是坐在那石梯坎下,等着他回家,可望眼欲穿,他始终没回来。
现在,他回来了,母亲却不在了。
“呼!”
忽然之间,起风了。
唐风眼睛一红,踉踉跄跄,往小楼走去。
“嘎!”
颤抖着双手,他,推开了那道尘封已久的大门。
一时间,他双腿一软,跪下身来。
那里,有一道木板墙,墙上,挂着一幅泛白的照片,那是一张慈祥的脸。
“妈!”
唐风大哭,不能自已。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不争气,我不孝啊!”
唐风边哭边喊,不停磕头,风声,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一曲悲歌,在楼中久久不息。
许久,许久,风停了,哭喊声停了,那摇摇欲的残阳不甘落入群山之中。天色暗了,唐风站起身来,深情凝望灵堂上那幅泛白的照片,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迈开身形,他推开一个房间的小门。
这时候,他才发现,整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床上的被褥,也叠得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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