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辛冉听见严总管的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当这矿村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去,好好滚去睡觉,明天早起上工。”说着一把把辛冉推进屋里,转身又重新把门锁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哪里还睡得着,幸好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门锁打开,新鲜的空气一进来,辛冉身边的人也都醒了,有一个手持长鞭的看守站在门口叫大家到外边站好。辛冉见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按部就班的执行着命令,忽然明白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新来的,他看向昨天晚上睡在他身边的人,也想明白了,他并非睡着,而是不愿醒。
大清晨里有了光,辛冉又一次的打量周围,这里应该是深山中的一个山坑,坑呈斗状,上宽下窄,四周壁立千仞,岩壁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岩壁之下就是整整一圈的房屋,现在每个房屋门前都站着十几二十个人,每群人前后都有两三个手持长鞭的人把守着。
昨天夜里的火把上现在正煮着一大缸的热汤,滚滚的热气向上冲锋,还没飘的有多高,就四处散去了。
过了一会儿,手持长鞭的人开始看着大家去大缸周围打饭,轮到辛冉的时候,盛饭的人故意手一抖,那滚热的汤饭烫的辛冉手一缩,汤也撒了半碗。辛冉抬头一看,正是昨天夜里要欺辱他的那个壮汉,他朝辛冉投来狰狞的一笑。
看着碗里只剩下半碗的汤饭,辛冉也没什么胃口了,这时,昨天睡他身边的人走过来,悄悄的递给他半个馍,并拉着辛冉走到了一边。
“我听见你是昨天半夜才来的?”那人问道。
“原来你睡的没有那么死。”辛冉略显不快的答到。
“唉,小兄弟,我看你一个新来的,以后就跟着我混吧,等过不了几日,你就也能睡的不敢醒了。告诉你,我叫周四吉,以后你就叫我周哥吧。”说着伸手拍了拍辛冉的肩膀,辛冉转身微微躲避了一下。
“快点儿吃,快点儿吃。吃完赶紧上工。唉,那个猪四斤,咋吃东西也跟猪一样呢,还呼哧呼哧的,少说话,快吃饭。”
“老爷,我不叫猪四斤,我叫周四吉。”周四吉辩解道。
“哎呦,还敢顶嘴,看我不抽你一鞭子。”说着就朝周四吉的背上狠狠的来了一鞭子,周四吉疼的大叫了一声,一条血红的鞭痕瞬间凸起,这一鞭来得太突然,吓得辛冉一身冷汗,而再看其他喝粥的人,连头都不曾抬一抬。
这时跑来一个书童模样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从头顶整齐的发髻到身上青灰的袍子再到脚下干净的布鞋,都显得与众人不同,倒是有昨日救星的几分气质。书童对着举鞭子的人说:“总管叫你们新来的那个去登记造册。”
看守冲辛冉一摆手说:“去吧。”
辛冉跟着书童来到了总管的屋子,只见严总管坐在长案后边,案几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书卷,严总管正埋头于这些书卷之中,知道有人来了,连头也不抬,直接就问:“叫什么名字?”
“王牛娃。”辛冉已深知这不是个好地方,所以张口就撒了个谎,但是居然脱口而出的是自己刚刚死去的唯一一个好朋友的名字,他感觉不是个滋味,心里暗暗的祈求王牛娃不要怪罪与他。
接下来又问了些家住哪里,家里都有谁之类的问题,当然辛冉也是撒谎搪塞过去,好在严总管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的真伪。
最后,辛冉想再次感谢严总管昨天夜里出手相救,他深深的给严总管作了个揖,认真的说道:“王牛娃再次感谢严总管昨夜搭救之恩。”
这时严总管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眼前的男孩儿脸上虽稚气未脱,却油然生出了几分傲气,尤其这谈吐礼数,远与其他乡野顽童不同,严总管微闭双目问道:“孩子,你为何来到这矿上?”
“我听说可以赚钱,于是就来了。”
“孩子啊,这有命赚钱,你还有命去花吗?”说着,摆摆手,让辛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