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的马车上一共七人,六男一女,那女人就坐在大海对面,她穿着蓝色的粗布衣服,用一个黑色的披肩把脸团团围住,她的身体太过瘦弱,显得被包裹的头像一个硕大的铁锤一样不协调。
没有人知道女人孤身一人要去南粤做什么。
娘想当年也是在这样的马车里在几个人的陪伴下将他们兄弟两个带离家乡的。现在又是一辆马车,但是回乡的却只有大海一人了。大海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女人将头深深的埋在披肩里。
一路上大海的脑子都非常混乱,他不知道此行是不是能够找到小海,甚至不知道小海是不是还活着,阿牛说他们都以为小海被打死了,那就说明一定伤的不轻,南粤现在是否安全,是否还有人记得父亲多年前的旧案……
大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随着马车的颠簸,他时常感觉到喉咙有股子酸涩的味道。
他后悔那天跟小海争吵,如果不是自己拦着他不让他去跑船,小海就不会跑出去到望花楼,不去望花楼,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现在他们兄弟两个还是要回到南粤去,一个前途未卜,另一个生死不明。
倘若是那天依着小海,两个人隐姓埋名,回到南粤,又能如何,就像小海说的,案子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南粤人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旧太子,更别说一个不知名的庞友德了。
大海又累又饿又困,伴着车轮踩压砂砾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昏睡着了,他多希望自己一觉醒来,自己还是躺在那个破庙里,小海还在眼前流里流气的晃荡着,饿了就喊一声——“哥”。
昏睡中大海听到嘈杂声,短促的争执声,男人喘息的声音和女人跺脚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见两个男人把对面的女人摁倒在车板上,她拼命的向后倚靠着,恨不得把自己顺着车板之间的缝隙给挤出去。两个男人发出轻微的奸笑,即使是轻微,也是让车上的其他男人听的真真切切的。
说实话,大海也被这一幕撩拨起来,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大海感觉到瞬间的膨胀,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旁边另一个男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起哄了,还有两个背过脸去不想招惹麻烦。
“小娇娘,你这一个人要去南粤不怕吗?”其中一个男人说道。
“要不要哥哥们保护你?”说着就要朝那个女子扑过去。
大海浑身的肌肉莫名的紧张起来,他虽不是什么勇敢之士,也并不爱出风头,但是这一刻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猛的窜到头上,他咳嗦了两声作为警告。
两个男人回过头来挥舞着拳头威胁道:“老实点,少管闲事!”就在大海要站起来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冷峻锋利的刀刃压在了她自己的喉咙上。
“你们谁还敢动,动我就死在这儿。”女子眼神中透出一道凶狠的冷光,伴着月色更让人不寒而栗。
“吵吵什么呢?”马车外传来刀疤的声音,“大家出门在外的,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敢给老子添什么麻烦,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见此情景,那两个男人也知趣的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毕竟现在自己的小命是交给外边那位的。
马车又行进了一会儿,忽然猛的颠簸了起来,刀疤说马车需要修理,让大家先下车,于是这七个人就依次从马车里下来,在其他男人都在路边方便的时候,女子悄悄的走到庞大海身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刚才,多谢!”虽然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让大海感觉像喝醉了酒一般眩晕。
再次回到车上的时候,大海已经毫无倦意了,他反复在心里回想:“她刚刚是跟我说话了吗?”那声音太轻,而且就那么一句就结束了,大海在想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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