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纷纷踮高了脚尖看向刘简和柳明歌,在他们的印象中,皇帝和丞相是不可能去吃这种底层士兵才会吃的食物。
刘简大喊一声:“先给我上一大碗!再给丞相来一碗!剩下的诸位自便!”
“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肯与我们同甘共苦,我等誓死效忠陛下!”
“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威武天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众将一直山呼万岁,眼睛却盯着刘简和柳明歌手里的碗。
刘简是知道这如意菜的滋味的,舀了满满一大勺子喂进嘴了,愉悦的吞咽起来。
柳明歌平常吃精细美食惯了,这一回可真是难为他了。
但此时若不吃这如意菜,这一趟可能就白来了。
柳明歌也舀了一勺子野菜吃了起来,痛苦的咽嚼下去。
“尝尽人间苦辣!好得很,今日与诸位将军交手,多亏各位手下留情!柳某人在此谢过了!”说完喉咙便用力吞咽了一下
“天子丞相与小兵同甘共苦,这是大梁开国以来没有的事,丞相大人,张孟起今日服了!”
“丞相武功盖世!我等钦佩!天子万年!丞相威武!”
“哎哎哎,吃饭喝酒,别整的跟上朝一样,你们要是喜欢上朝,明天就全去上朝去!”刘简放下饭碗,拿起身边的酒坛
众人也纷纷举起酒坛示意,柳明歌第一个把酒倒进嘴里一口气喝下去一半。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刘简把酒坛举过头顶:“众兄弟!如今都富贵了,朕很高兴!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今日畅所欲言!”
冯横山拍了拍肚子:“陛下,末将这肚子里尽是些大实话!今天原本是怀疑陛下设了鸿门宴要来收拾我们,哈哈!但到现在,陛下心胸宽广雄才大略征服了末将,末将今天在此发誓,此生惟陛下圣命是从,让末将即可去死末将也心甘情愿!”说罢,便将坛中酒一饮而尽,肚子又鼓了一圈。
“朕很喜欢你这样直来直去的将军!朕今天当着诸位也立下誓言,我大梁自朕开始,除谋反大逆外,不诛杀武将!”
又是一阵山呼万岁,
转眼间酒只剩下一小半。
刘简已有几分醉意:“这酒不够啊!怕是今晚要扫兴啊!”
“陛下太看不起我们了!不是臣吹嘘,我们义字营储藏的酒可有上万坛,管饱!襄阳城内外一半酒坊都是义字营开的!”
“哈哈哈哈,露底了!好好好,以后朕要喝酒就只找你陈忠了!”
“陛下能够赏脸,我们义字营的酒就更好卖了!”
“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陈忠占了!陛下,我们骁骑营的镖局也要仰仗陛下施恩照顾啊!”
“还有我们的瓦厂砖厂!陛下将来打回金陵可要用我们的砖瓦啊!”
“我们青衣营的布帛店面还望陛下和丞相去题字!”
几坛酒下肚,这二十四营的买卖就全给刘简交了底,柳明歌听得是暗自担忧,难怪这陈家军如此跋扈,除了陈宏义待他们宽厚,真正的底气来自于各营都有专营的产业以及在岭南的田产。朝廷即使十年不发饷银,陈家军也比任何一支军队都过的富裕,尊奉朝廷只是他们心里还有陈宏义,还有那么一丝丝忠君爱国的念头。
刘简见众人都有醉意,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不知所措:“陛下,臣等说话都没有分寸,礼数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末将等都是忠心耿耿之人,陛下一声令下,末将等马上去为陛下冲锋陷阵!”
刘简双手捂着脸:“众兄弟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可这陈家军自陈大帅辞官归隐后,竟群龙无首,朕恐时间一长这陈家军就要毁在朕的手里,故而放声痛哭!众兄弟可否为朕分忧?”
众将看向柳明歌“陛下的意思我们知道了,我们愿意奉旨遵柳丞相为主帅!”
“我等拜服柳丞相,愿听柳丞相号令!”
“不可!柳某人脾气不好,喜欢骂人打人!吃饭挑剔,天天吃这如意菜我可受不了!到时候弄得这陈家军分崩离析,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众人看向刘简,等着刘简发话
刘简叹息一声:“要是有一位能与诸位同甘共苦,你们又愿意侍奉的统帅,那就好了!”
“有个人倒是符合条件!陈大帅的关门弟子李小飞!”飞字营的校尉孙庆说话了,这飞字营本就是李小飞当年带过的队伍组成的,此刻当然希望李小飞来做统帅了。
“这,李小飞武功不高,兵法韬略也不过平平!怕是难以服众啊”刘简看向众人,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此刻众人都有几分醉意,加上有几人素与李小飞友善,便一起跟着喊了起来:“陛下圣明,李小飞接任我等拜服!”
“愿奉陛下旨意,遵李小飞为主帅!”
“好,就依了众位兄弟,来,今夜不醉不归!”
皇上的任命,将军们的酒话,朝臣们的妥协,终于让李小飞能够去接手陈家军。
接到刘简密信的李小飞带着红蕊与慕容青以及临江王一起回了襄阳,走之前举荐司马珂做了新任临江国国相。
刘简故意责问李小飞未经请旨擅自带藩王入京,朝臣们心领神会,都以父慈子孝以及临江王需要拜名师学礼仪为由一起给李小飞开脱。
有了台阶,自然是君臣一团和气,刘简与李小飞两家团圆。
李小飞原本以为自己在陈家军待过,又是陈宏义的关门弟子,加上皇帝的鼎力支持,在陈家军里肯定是能够说一不二。
结果第一天上任就碰壁了,李小飞传令升帐让各营将校前来议事,竟无一人前来,全都称病在家里躲着。
几个从临江军里来的随从安慰李小飞:“大帅,前几天送别陈老将军,这些将校都喝的不省人事,今天怕还没有缓过来,不如再过三日升帐不迟!”
李小飞知道这是给他台阶下:“确实如此,连我都是硬撑着,就过三天了再升帐好了!”
随从们先退下了,李小飞一个人在大营里走来走去,他确实不明白为何这些将校都公然抗命。
一旁的士兵们仿佛也在窃窃私语,李小飞知道自己和他们有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隔阂。
这个时候,靠自己一人之力,是不行的,必须得借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