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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变故相识李琛,缘着李琛待他有恩便随着李琛办案,今时换了知府,理应辞去才是。
“依石丘的本事大可快意江湖,剑走四方。”乔琰生唏嘘道。
奉辞叹道:“我只是说了可惜,走仕途靠家世靠利益纠葛,走江湖靠友人靠慷慨义气,他确不该为朝廷所用。”
“怎么没多劝上几句回头是岸?”
“其实都懂,自不必说。”仉亓接道。
奉辞缓缓倒了杯酒,她知道乔琰生此前曾与石丘交过手,对石丘颇为欣赏,如今才不禁惋惜,加之乔琰生时而伤春悲秋,时而激昂愤慨,实是情感丰富之人,自己又感慨万千,便一时没有言语,只是笑笑。
乔琰生无奈点了点头,与奉辞和仉亓二人敬了一盏,阁中刹那静可听针。
片晌后,待乔琰生终觉着可从哀思中走出,又把话谈回到高蔼身上,提道:?“你可当真与那门童好生说了?此前我尚觉着你是个可相托的,至三月前,我方知大谬不然。”
奉辞见乔琰生神识已归,顺着他的话回想起第二回到高府递信于门童时,她与那门童道:“我几日之前与今日送信之事你切莫多言一字,否则杀你灭口。”又在脖子上做出手势,“这信你定要送到学士手里,可明白了?”那门童点头如捣蒜。
忆此,奉辞不屑道:“你便安了心落了意,门童年纪小,吓两句便是了。”
乔琰生仍半信半疑,又饮尽一盏。
仉亓只在一旁默声静观,吩咐小二又添了壶酒。
还是这无名小巷,千檀找着纸上画的寻了许久,终寻见这墨棋茶楼。且不说巷子有些偏,茶楼雕梁画栋,煞有介事。
“此处可有个名作‘奉辞’的姑娘?”千檀问住取了酒要送去雅间的小二。
小二见此男子杏眼薄唇,藕色宽袍,举手投足有儒雅之气,许是个名士也说不定。
楼上之人也听的一愣,奉辞悄声探看一眼,这不是堇王赵阚楚的幕僚么。
赵阚楚是当朝皇帝赵义最小的弟弟,差二载逢弱冠,文武双全,却不大年轻气盛,心中城府高深莫测,人言风度宛若临风玉树。自千檀来到堇王府,赵阚楚便在朝堂上微露锋芒,赵义因集权略失人心,于赵阚楚而言正是可乘之机,更引得朝局乱象。
千檀大赵阚楚一年,早先在相州与云门齐名的江湖流派千字宗,后来时局变动,皇权立下,归边棋以开封为中固落根基之时,许多江湖流派渐隐,千宗主散了门人后云游四方,而千檀因谋断之才在开封被收为门客,几番辗转后在几年前作赵阚楚幕僚。
不等小二问出姓名,奉辞在雅间中喊道:“劳烦提酒了。”
此举令乔琰生与仉亓也是一惊,左右想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千檀接过小二手中的酒,行至雅间,依次给三人斟满,四人各怀心事一同饮了一盏。
“怎的,堇王也管高蔼一事?”奉辞问道。
“奉姑娘秀外慧中,鄙人特来请教。”
乔琰生冷笑一声,食指在盏上画了一圈,“押了人两月有余,便莫要在此奉承了吧。”看了眼千檀越发阴沉的脸色又道,“恕我等孤陋寡闻,未见过许多虚与委蛇的伎俩,若言语相冲,还望见谅。”
千檀本也是曲意逢迎,又如此不得待见,心中有些委屈也不好说,又瞥见冷着脸的仉亓,差点忘了来意,只得看去奉辞继续道:“高学士之事,应是有人相托吧。”
素日里乔琰生虽说话不中听些,此时听了却难免有些快意,奉辞止着笑顺承道:“局中自然不会做亏本生意。”
“此事鄙人并无定论,私以为奉姑娘是想……借刀杀人。”千檀说后四个字时紧盯着奉辞,却并未从奉辞眼中看出丝毫端倪。
“阁下足智多谋尚无定论,我又如何定论,全凭这新知府如何查案了。”
听了奉辞一言,千檀推敲,高蔼虽是皇帝的亲信,却无多实权,日后至多官拜太子太傅,此一殒谁能得益?
堇王虽近来在朝中风生水起,皇帝不能忍他多时,但如今权重的是雍郡王赵淮,除丞相张普三司使王钦等朝中要员,最深知皇帝心思的便是翰林院大学士高蔼,如此再想谁能得益,看似只有堇王和雍郡王。再说奉辞口中的新知府,若他查出归边棋所做,顺藤摸瓜便要寻到仇家,届时……
他当真敢查堇王么?皇帝为何要如此授意?当真只是为太师府做做面子?若他什么也查不出,这一番功夫岂不是虚耗?
奉辞看着千檀愈渐复杂的神色,轻声笑道:“你莫忘了李琛是辞官去的。”
这一句话反没有将千檀点醒,更使他如堕五里雾中。
奉辞又问道:“敢问高府的消息是谁给到堇王府上的?”
千檀迟疑片刻,如实答了。
“中书的人。”
奉辞点了点头,“恕不能多言,替我向堇王问安。”
千檀告退后,乔琰生犹摆着厌弃之态:“与他说这些做什么。”
“有的事知道了一星半点比一概不知更要磨人心性。”
徐徐又添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