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摆的派人来到了大营。美其名曰:接收降兵和清点物资。
按照本朝旧例,地方官府是有这个权力的。但光州地方这次干的事,就有些不地道了。
因为在官军第一次与杜子山交锋之后,林凡就已经派张奇押送了不少战俘交给光州地方官府。
安宁他们也是如此,他们同样把伏击贼军援兵一战中获得的两千降兵交给了地方。
固然这是因为营中不方便管理这么多降兵所致。
但从某方面来说,让地方官府看管降兵,也等于是让地方参与到这次的战事中来,这可以说是林凡白送给地方官府的一笔军功。
既不用自己冒着风险上阵杀敌,又能白得一大笔军功。光州城里的那些文官老爷们自然不会拒绝,他们收的是心安理得。
可如今战事完结,地方官府却并不满意已经得到的那些好处,还想要从林凡手中再分一杯羹。
光州城派来的官员们虽然对申州方面不像对张奇他们那样颐指气使,但却也少不了处处为难。
关于这一点,李青山他们这些军中书吏最有体会。
在对各种物资的清点过程中中,地方官员们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来一次次的驳回书吏们的清查结果。不是这里的清单对不上,就是那里的账簿有问题,需要打回重理。
而这其中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得小事,根本无关大局。
更何况这里面的许多问题,本来就是正常的损耗,甚至都算不上是问题。
可地方官员们偏偏就是拿住不放,口中满是一些“国家大事,
岂能儿戏”一类的冠冕堂皇的话,逼着李青山他们回去重新清查和整理。
可这些琐事都不大,却偏偏处理起来极为麻烦。很多时候,李青山他们都要把已经解决好的那些问题再推到重来,费心费力不说,做的更是无用功。
就这样几次三番之后,在新递上去的清单又一次被驳回之后,李青山的头都要气的炸了。
他抱着被打回的清单和账册,到主帅营帐里去找到林凡。
李青山气道:“大人,他们这也太过分了吧!如此吹毛求疵,耗时费力不说,关键是白白耽误大家的时间,你是他们这不是折腾人吗?书吏们现在都有了怨言了,大人要是再不想办法,我可就压不住了!”
林凡抬头望了眼正在揉眉心的李青山,见他满脸愁苦,看来是被折腾的不轻。
轻笑一声,林凡说道:“把你怀里的那些东西给我看一下?”
李青山有些不明所以,但见林凡要,还是把东西递给了他,同时说道:“这不是我们不愿意干活,而是我们已经前前后后查了好几遍了,里面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在很小的地方可能有些细微的出入。这要是再重新查一边,那大家今天夜里就都别想睡觉了!”。
接过这些清单账册,林凡只是随意的掀开翻了几页,然后只见他拿起一旁的毛笔,在账册上抹去了几行。
然后他便又合上账册,并随手把它丢还给李青山:“好了,你再把这个拿给他们就可以了!”
“这就好了?”见林凡这么快就弄好了,这让李青山有些犯嘀咕。
这不是他不相信林凡,而是自家大人实在是显得太过轻描淡写了。
翻开账册,李青山找到林凡刚才改动的那一页。当他看到被林凡抹去的那些内容时,他神情一震,吃惊道:“这是!”
这账册里面的所有东西,他都已经前后清查过好几遍了,他清楚的记得这里原来都写着什么。
“经清查,从贼营里共查得现银一万三千七百七十两,另有大云宝钞七百万贯,粮草三千五百石。”
这些钱粮的来源李青山也很清楚,大多都是贼军劫掠而来,充当军饷和军粮的。
其实除了这些,营中本来还有两万多两的银票的,只是杜子山走的时候全都给带走了。这样一来,对于那些银票,李青山他们也无缘得见,因此也就无法将其计算在内。
至于那七百万贯的宝钞,从数量上看起来是挺吓人的。但大云开国三百年,经过历年加印,宝钞发行过滥,到如今宝钞的实际价值早已不足上面刊印的数额千分之一。
而且宝钞虽是朝廷发行,可贬价的实在太厉害,市面上的商铺大多不认,只收铜钱和银子。除非官府或者权贵倚仗权势强买强卖,否则就是再多的宝钞拿在手里,你也花不出去。
不止民间如此,朝廷也是一样。朝廷严令各地官府在收税时不准百姓以宝钞充抵,只收现银。
其实说白了,朝廷之所以发行宝钞,就是为了敛天下之财而已。
所以这些记在账上的宝钞只能说多它不多、少它不少,算算聊胜于无。估计也正因为如此,杜子山这才懒得带走,把这些宝钞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