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怎么来了?”
许知微背着药箱出门,没想到远远看见落惜一身丝麻青衣,等在门口。
“今日私塾歇息,听说先生要出门看诊的。是否介意带个笨徒弟?”
她微微漾起唇角,好像要跟着大人出门的孩子。
“罢了,只是这个病人据说有些发狂,你切莫靠近。”
“是。”
路上落惜听许知微说了个大概,那人本是患了七八天伤寒,居然六亲不认,狂躁发起癔症。真是从未听闻。
两人到了地方,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摔杯砸碗声。许知微挡在落惜前面,叩门进去。
这家人早就等在这里,一番连哄带劝终于让病人安静下来。许知微却没诊脉,先去按了按他的肚子,指下发硬,皮肤冰凉,指间稍微加了点力度,就听见那人嚷嚷喊疼。
“先前可有请过大夫?”许知微看向这家老丈。
“有,有啊!我这儿子之前也是这样满屋子乱窜,好不容易按住诊了脉,说什么脉微而沉。我们也不懂啊,只记得说是热毒伏心经。按方子抓了些牛黄,铁粉什么的煎药喝了,只是不见好,还这般发疯。可怎么是好啊……”那老丈心里着急担心的很,拍着腿说道。
“方子还留着吗?可否让我看看?”
“都留着呢!许大夫您给看看。”那老丈从桌前拿过一张纸。
许知微边看边继续问这老丈情况:“小解可正常?”
“倒是正常。”
许知微上前搭脉,脉象确是微而沉。
那老丈目不转睛盯着许知微,跟着问道:“怎么办啊许先生?”
话没问完,那人抄起一个茶壶随手一砸,偏巧直直就冲屋里小孙子飞过去,小孩子被吓着愣着不动,一屋子人忙着拉人无人顾及。
落惜眼疾手快一把把孩子拉近怀里背过去,滚烫的茶壶贴着半个肩膀擦过去,在墙上撞个粉碎。
“你怎么样!”许知微冲过来,拉起来二人,看着落惜。
“没事,就蹭了下。”她笑了下示意无事,又蹲下看着孩子,柔声道,“家里大人生病,你自己要当心,这些日子不要靠近,乱扔乱砸的时候要记得躲出去,知道么?”
“嗯!”小孩子看着落惜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喜欢这个大姐姐,用力点了点头。
许知微看二人无事,转头对老丈说道:“让这屋里的大哥先看顾着病人,我们去隔壁说吧,免得再伤人。”
老丈忙点头。
“令郎患的是瘀血证。伤寒论有云,太阳病,身黄,脉沉结,少腹硬,小便不利,为无血;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血证谛也。我开付抵挡汤,三服内会排瘀血,止狂躁,接着出些汗,病就去了。”
许知微取出纸笔边说边写出方子交给老丈,见他满心欢喜的让老伴去抓药,又对着许知微谢了又谢。
“如果后面有什么意外,去私塾找我就行。”许知微收好药箱,扶起老丈。
落惜一边看着本有事情要问,等出来门刚要说话,看见许知微喊住了不远处一个同样背着药箱的人。
“前方可是济安堂的李大夫?”
那人本要离开,被许知微一喊,尴尬的停在那里。
“正是。许先生找我何事?”
落惜反应过来了,这个李大夫,怕就是原来给这家看病的那位,因一直没治好,来复诊的。一面随着许知微走向前去,看他作甚。
“在下新编一曲歌谣,想和李大夫商讨一二。”
李大夫顿在原地,歌谣?知道你许知微医术高明,叫住我就为了给我唱曲?
“蓄血如狂脉沉微,但欲嗽水不咽人。小腹满硬小便利,不发寒热大便黑。”
声律合辄,释义明朗。落惜自问一旁听着也能明白。
配上许知微的江南小调和韵吟诵,倒是过耳不忘,极好记忆。
李大夫面色恍然,面色微红,知是许知微上前特意传授辨症心得。
“好在许大夫前来,免得耽误病情。”李大夫讪讪道。
“同为医家,理应互通有无。”许知微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卷简单装订上的诗文,“这是知微总结的伤寒百证歌,送与李大夫过目。”
李大夫看着许知微递过的一卷手抄诗文,伸出手接过,双眼睁大扫过内容……这个歌谣的价值,许知微竟然白送给自己。
他郑重地收起来,朝许知微深作一揖:“往日听闻许兄为人,今日幸逢一见。许兄心血,慷慨相赠,济安堂并将仔细研读,不辜负许兄胸怀。”
许知微温雅的笑笑:“李兄过誉了,来日再会。”
“你,竟然已经写完了?”落惜惊讶的问道。
“也就这两天才写完的。本来要去你家交给凤公子的,只是忙着问诊耽搁了,正好你来了。”
“那你刚才……不是送给李大夫了么?”落惜有些迷茫。
“我自己整理时候手抄了几本,问诊如有碰见,就先送给同行。希望能让些病人少受些苦。”他说者无意,又有些歉意的朝落惜一笑,“不过我箱子里只有一册,还得烦你跟我回私塾取了。”
“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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