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还随风飘扬恼人清梦来着。
门外踌躇半许,女人生平第一次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局促,敲门进去也不是,就这样不说一声离开更加没礼貌,也是奇了怪了,从未遵守过世间礼仪一直自顾潇洒的万怨之祖今天被所谓人情搞得头很大。
总觉得,欠了人家什么似的。
“吱呀——”竹门忽地被打开,从中走出来的少年人视线扫过做贼似的红坟,他跄着步子拎着木桶面无表情朝劲装花魁走来。
“诶……”擦肩而过时,红坟忽地讪讪出声。
目光流转之际,少年人冷冷道:“让一让。”
视线跟随少年抵达码头,阿祈从花魁身后冒出声:“我不明白你还回来做什么?事情已经帮他们解决了,难不成回来道歉?”
红坟咬唇不语,待少年打完水与她再次擦肩之时,她弯腰扯住了少年手中的木桶柄,“对不起。”这句歉意连脑子都没过就直接脱口。
初五喉结微颤,抿唇不做搭理,只想抢回手中的木桶,却发现女人的力量令人惊奇的大,尝试了半晌愣是纹丝不动,他蹙眉抬首对上红坟的眸:“此话,你应该说给宸儿听。”
“宸儿……”看了一眼屋内,红坟失神地问:“醒了吗?”
“……”抢过木桶,当中摇晃的水跃出来沾湿了红坟的鞋,少年的脸色又冷了三分,丢给红坟一句“没。”便纵身离开。
初五知道自己即便要拦也铁定拦不住这类修行之人,于是当他换好水端着盆来到宸儿屋内看到这抹黯色身影时并没有惊讶,只是自顾自将盆放置在桌上,取来绢巾浸水挤干贴在晕厥之人的额上,随后才用余光刮向木头人一样的红坟:“托你的福,一直睡到现在。”
“不谢不谢。”红坟还以为少年是在感谢她,忙摇手道,遂见少年脸上丝毫不存在感激的神色,反应过来之际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为了打散尴尬的缄默,红坟清了清嗓子道:“对了,宸儿家的格局已经改,往后再也不会无端滋怨了。”
“空无一人,自然不会再滋怨。”初五神情再次暗了下去,他低垂眼帘,视线落在宸儿安稳的面容之上。
红坟极力堆砌起来的笑容一下子被少年击得粉碎,最后只剩面部肌肉苦苦维持着的幅度,她深深呼吸,缓缓至步榻前,伸出手,拇指紧扣中指无名指,只留食指与小拇指引导出溪流般的灵修,只听她轻声呢喃:“众生自性清净功德,以此清净功德故,无不罪灭福生,惑去智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佛经?初五端视女子。
“放心,是吟福咒……不害人的,字面意思。”红坟苦笑着叹息:“取自俏和……宁安寺此尘师傅时常握在手中的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说来也是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记住了……”许是那些日子心情好,闲来无事总爱翻阅此尘的藏书,匆匆一瞥,竟也记住了,竟也怀着一颗慈悲心,创造了术法……‘无忱啊无忱,原来我也可以……’
少年不做言,视线落回到宸儿身上。
空气一再凝固,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是多出来的人,花魁识趣地选择了离开,这回她不会再死皮赖脸了,转身之际叮嘱道:“宸儿阿爹就葬在她阿兄墓旁,碑已立好。”
有人来告诉她吗?一刻都不想呆,想立即消失的情绪,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