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喜永远记得那一次的行程。
郑家惨案发生的三天后,陛下就派严公公去北地。
严公公领完旨,一转身就点了他。
他在收拾行囊的时候,严公公在边上吧哒吧哒抽着旱烟,表情十分的沉重。
他当时心里就想,难怪陛下会派严公公去北地,这事儿实在是太棘手了。
一方面,北地的战事离不开郑老将军。
老将军说是辅佐,但所有的胜仗都是将军领兵打的,是大军真正的主心骨。
另一方面,郑家的事情要和老将军怎么交待?
“公公。”
严喜故意嘟囔了一句:“为着大局考虑,怎么着也得等到老将军打了胜仗再说。”
“你懂个什么锤子。”
严公公把旱烟在桌上敲敲,“好好收拾你的东西,不该议论的事情少议论。”
严喜陪着笑,“我这不是心疼您老的身子,眉头再这么皱下去,褶子都多几条。”
严如贤最看中的就是他那张脸,一听这话,赶紧在眉心处抚了抚,吐出一口烟,感叹道:
“这趟差事,难啊!”
可再难也要出发,越往北走,风沙越大,天气越恶劣。
严公公在宫里享福享惯了,按理说这样艰难的行程,他一定会让队伍走走停停,绝不让自己受丁点罪。
可这一回,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声也不吭,一刻也不歇,只用一个月,就到了北地。
汉王和郑老将军得到消息,骑马迎出十里。
严喜瞧得出来,这两人的脸上都有些不大自在。
是啊,仗打得好好的,根本不用派监军来,派监军就意味皇帝不满意战事。
晚上接风洗尘的时候,汉王直接就问:“公公这一趟来的目的是什么?”
“陛下不放心战事,也不放心王爷您,就派老奴过来瞧瞧。”
严公公淡淡瞄了郑老将军一眼。
“陛下年轻的时候,长年坚守北地,如今政务缠身,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来。北地是陛下第二个故乡,有道是故土难离,他让老奴替他多瞧几眼。”
汉王一听这话,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一些。
陛下确实心系北地,但凡在北地打仗,只要能腾得出空来,他都会御驾亲征。
严喜一边感叹严公公会说话的同时,一边拿眼睛去瞄老将军。
老将军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自顾自的喝着茶。
严喜暗暗叹气,心说老将军要是知道了家里的事,别说喝茶,喘气都难。
叹完一口还不够,接着又叹第二口,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惨的事情。
就在这时,将军举杯朗声道:“严公公远道而来,我以茶代酒敬公公。”
严如贤则尖声道:“将军为国杀敌,劳苦功高,该我敬将军。”
接风宴在你来我往的场面话中,散了场。
走出大帐时,严公公并没有和汉王并肩,而是故意落后一步,走在老将军身侧。
严喜不敢跟得太近,远远的竖着两只耳朵偷听。
说的都是些不相干的闲话,大多是严公公在说,老将军在听。
严喜暗道严公公做事还是有手段的。
先安抚好将军的情绪,让他对监军的到来不再起疑心,安安心心领兵打仗。
等大战结束后,再把郑家的事情告诉他,彰显陛下对将军的关心。
就这样,他们在北地住下,虽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但条件仍是艰苦,根本不能和京城比。
严公公又是一声埋怨也没有,每天到主帐中和汉王、老将军商量战事。
这时的北地越来越冷,人心开始躁动,偏偏鞑靼把主力军藏起来,拖着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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