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地下出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无处可匿。
有两道强大的气息遥遥锁定了他。
他是瓮中之鳖,是池中之鱼。
插翅难飞。
夜色似乎有了重量,于是远处的地面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无数道身影如魑魅般在夜色中现身,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向高地。
“关老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厉家也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我,今日我们便化干戈为玉帛,而我答应过的必将实现。“
厉飞沉嘴唇嗡动,金色镶边的黑袍随风舞动,在黑夜中如同一只择机而噬的雄鹰,声音遥远却清晰的在关绝耳边炸响。
关绝遥望着那个屹立在西滨市最高点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回应道:
“只不过是一个小物件而已,竟也劳厉宗主亲自主持大局?”
“别装糊涂了,那可能是前朝遗留的火种!此物有多珍贵,关老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所有修行者追求的机遇都藏在前朝的十枚火种里,既然你也知道,那么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拱手让人。“
“那又如何?你的氏族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希望今天你能够做出足够明智的选择,为关氏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关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厉飞沉来管!别再试探了,你们想要便凭自己的本事来拿。“关绝眯起双眼,暴戾的血红在双瞳间一闪而过。
天空中黑压压的铅云已经完全遮蔽了星光和月光,整座西滨市陷入了地狱般的黑暗,那些隔着窗户亮起的千百盏烛火如同零星飘荡着的萤火虫,凭添几分寂寞。
轰隆!
一个响雷在空中滚滚炸开,大风凭空而起,刮得地上的树枝叶儿打着旋儿向空中飞去。
先是有闷而细密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珍珠敲击在钝物上的声音,随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洪亮,短短几分钟后雨珠已若千百面战鼓齐擂般狠狠砸落在尘埃里。
刺啦一道闪电蜿蜒爬过天空,将这方天地照的煞白,在这重重雨幕中,成百上千的黑衣秘警并掌为刀,手缘处泛出奇异的铁灰色,前仆后继的向屹立在战争纪念馆上的那个男人发起了冲锋。
“堂堂厉家,只会派些小喽啰来送死吗?”关绝的声音被湮灭在风雨声和密集的脚步声中,尚在远处的厉飞沉丝毫不受干扰,冷酷笑道:
“蚂蚁咬死象的道理谁都懂,但这和能不能做到是两码事。这道开胃小菜不知关老是否满意?”
劲风将雨珠卷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雨潮拂过城市,而此时关绝面对着另一道嚣张而来黑色的潮水,心中竟忽然涌起了几分落寞的感觉。
落寞之后才是悲伤,兴许是想起了这么多年独来独往杀人的嚣张,也兴许只是出于一个老人黄昏迟暮时的多愁善感,关绝忽然很想吟诗。
一首杀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