诽谤君上的大罪,也不是不行。故而作为首相,韩忠彦赶紧来灭火,想把事情最小化。
赵佶笑着说道:“经筵本就是君臣探讨经史,互相进益的处所,并非朝堂,今天也没有殿中侍御史,不必如此紧张!”
说罢,赵佶问周武仲说道:“周武仲,你既说到欧阳文忠公的伶官传序,当知欧阳文忠公之言。”说罢,赵佶将伶官传序那一段背出来: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原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可以知之矣。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
赵佶问道:“周武仲,你想说得是这个吧!”
旁边韩忠彦、曾布等人疯狂的给周武仲打眼色,希望他适可而止,但是周武仲根本不管两位宰相的眼色,直接对赵佶说道:“陛下既然已知,就当反躬自省,励精图治才是。”
赵佶轻轻一笑,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屁话!
周武仲一下涨红了脸,说道:“陛下何以辱没斯文,当殿辱骂于臣!”
赵佶嘿嘿一笑,说道:“只准你骂得朕,确不准朕骂得你?这是什么道理,哪个圣人教你的?”
韩忠彦等人在下面疯狂的给赵佶使眼色,熟悉赵佶的他们知道,若是赵佶自称朕的时候,就是极为生气了。
赵佶走下御座,拿起书桌上资治通鉴,突然将书砸到周武仲的脸上,将他的璞头都打掉了,赵佶平静的说道:“照你这么说,不听你的,大宋要亡国咯?”
周武仲梗着脖子说道:“难说!”
这句话一出,连韩忠彦都怒视着周武仲,押班的章惇更是直接直接出班怒喝道:“周武仲,你要谋逆吗?班直武士何在,还不将这狂徒拉下去!”
连苏辙都出班说道:“陛下,周武仲狂悖,理应交台谏重处。”
赵佶摆摆手说道:“既然朕说了不以言罪人,就不会因为他几句狂言治罪于他的。”
赵佶问道:“周武仲,你说朕沉溺声色,朕是不理朝政,不批劄子,不去祭祀,你给朕说说,朕是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了吗?还是朕任用奸臣,国事日非,外夷侵逼,民变不止呢?”
周武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赵佶的罪证,无非就是宫中流出的几支曲子罢了,算得什么罪证,周武仲现在一想,自己还真举不出来什么赵佶昏聩的例子。
赵佶笑道:“你一黄口孺子,书还没读明白,跟朕奢谈什么盛衰之道,兴亡之理,你也配!依仗着会了几句圣人之言,就在朕面前鹦鹉学舌,何其可笑!”
韩忠彦赶紧打圆场,说道:“陛下何必动怒,周武仲毕竟年少,不知轻重,不识大体,交堂官重处即可。”
赵佶说道:“朕已经说过了,不以言罪人,就不会以此处置他。周武仲,暂留你差遣,居家反躬自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给朕上劄子。”
周武仲浑浑噩噩的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