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往来京城里办事的地方官员及商贾听说木木家是京城名媛的最爱,便总是会买一些伴手礼带回去,从此生意络绎不绝,终成京城名号。
再往后,她用赚到的钱又买了暮池轩和东喜楼等,统统都是让陶陶当托,变着法让三皇子频繁光顾,只要热度起来了,加之货品和服务一流,生意极好。她也从不会少了陶陶半分好处,两人最有钱的时候曾想过应不应该去北国买一处山谷,已备不时之需。
她生意上虽一帆风顺、势不可挡,感情上却从来不见起色。当她还是姜少时,三皇子与百雀楼的歌姬碧落来往最盛。
那时候她天字一号房里的大窗户刚好对着河对岸的画舫顶楼,遥遥能够看见碧落水袖轻摆舞得妖娆,三皇子坐在矮几前饮酒,偶尔竟会拨动古琴,为她伴一曲广陵散。陶陶以往说过乐理老师常常称赞三皇子,说他是极有天赋,坊间也流传着三皇子的琴音绝佳,民间却极难有机会听到。她站在窗口望着繁星点点,只觉得它们渐渐连成一片,明亮到刺眼,她闭上眼睛,温热的泪珠落在手臂上。
次日,她给百雀楼老板开出他无法回绝的条件,将画舫收编,她坐在画舫顶楼平台的矮几前,喝了一壶女儿红,那处地方正是三皇子昨夜弹奏古琴之地,她淡淡开口,“将那古琴砸了吧。碧落,你从此也不必再来。”
这事竟没完,当夜,三皇子亲临东喜楼,与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峙,三皇子一把抱住站在其身后弱不惊风仿若无骨的碧落,一字一句跟她说:“你我从前没有任何瓜葛,今后也不会有何牵扯。本王的事你胆敢再管半分,本王绝不轻饶!”
后来听说,当夜碧落就住进了秦王府。
也许那时候就该快刀斩乱麻,从此两清,可是整整半年,她借酒消愁却从来没一刻能够忘记他。皇帝的赐婚在七月,彼时,她拿着钓竿百无聊奈在西河的竹亭里小息,安神香燃了一半,碧螺春喝了两盏,府里的丫头前来传话,“宫里来了御旨相爷要小姐回去,奴婢不知是何事,不过看相爷极欢喜,想必是天大的好事。”
若那时候抗旨,倒还争个烈女子的名声,也不必再沦为京城名媛们的笑谈。偏偏当夜她喜不自禁在东喜楼中开宴三十余桌,锦衣而来的贵胄子弟相贺,马车将东市挤了个水泄不通,天下方知姜少原是相府的四小姐,举国哗然。
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嫁入秦王府,可是那火红的嫁衣穿在身上却如万箭扎心,她只能将之弃之如敝屣,就如同眼前的这个人,明明知道今夜是大婚之时,却一身戎装,他兴许从来没正眼看过她派人送去的礼服,同是江南织造花费月余,袖口有银线细细绣出的竹节纹和金线绣的几朵紫微宫中的莲。
这场猴戏一般的逼宫到底是太子策划还是源自他人,她不愿细想。心中无比清明的是,她因为喜欢他往日做的许多傻事与今日这场闹剧比起来实不算什么!她与沈牧迟真真是玩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