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山谷裹了银装分外妖娆。
今日是个晴天,天空湛蓝高远,湖面如镜,偶尔被微风吹开一圈涟漪,缓缓飘荡。
采苓将竹篮子挎在手臂上,娉娉婷婷走到村口,一眼瞧中坐在湖边钓鱼的年轻男子,连忙让陶陶把风,自己调整好笑容后款款靠近,临走时不忘告诫陶陶千万别让旁人打扰了她的好事。
陶陶越发觉得她是要以色事人,却不敢不从。
郁墨言所坐之处恰有几株腊梅花含苞待放,微风过处,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采苓深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踩在一截断枝上,咔嚓……
对方没有反应。采苓继续走近,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入湖中,对方直视着湖面没有瞧她一眼。
她一鼓作气,走在郁墨言身边,蹲下身子将那篮子上层的粗布铺在草上,拿出一小包自己昨日花费许多心血烘炒的茶叶,又捧出各种器皿,抬手于腊梅树上取雪,吹亮火折子开始烹茶。
茶香很快袅袅,他这才手握钓竿转过眼来瞥她。
“小女子敬仰公子也有许多时日,如今有幸得见公子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从前听闻公子爱饮茶,这壶信阳毛尖以雪煎成,望公子不吝品茗,看是否犹带梅花的幽香。“采苓双手捧着一杯清亮的茶汤,笑容十分可掬。
“你会煎茶?”他放下钓竿,略微来了些兴致。
“不敢说举世无双,却也是值得称颂的好。”采苓将茶递到他的手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与他共饮。
结了冰晶的湖面平静没有波澜,今日怕是掉不上鱼了,可采苓却格外开心,能与郁墨言共饮一壶茶那是她的荣幸,况且对方喝完一杯后还让她再续杯,这是对她茶艺的肯定。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片刻后,他仍然面无表情地说。
“一篮子红薯也没有吗?”采苓皱眉。
万年冰霜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虽然很快便消失不见。
采苓道:“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只是因为生活太无趣了想出来透透气,并没有打算非要将你找到,交给他们来赎罪。“
“我如今孑然一身,关心之人的将来也都有了着落,赎不赎得了罪已然不重要。既然注定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不如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彼此多说几句话,做个朋友可好?“
“况且你隐居在这荒山野岭中,可有说话的人?那些长安城中的旧人新事可有挂念的,只管问我便是。可是……我也很久未去过长安城,怕是回答不上许多。“
“生活太无趣?“他忽然问。
画仙的侧重点果然很奇特。
她在心里嘀咕,又从篮子里拿了一盒点心,递给他后才道:“我住的地方是个大大的府邸,府里有一位老太太对我有救命之恩。她患了一种怪病,时常口渴,体重减轻,还影响视力,大夫们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上一次她被我气到晕厥未醒之时,有人向少爷举荐,说郁公子乃当世医仙一定有办法医治老太太。因她老人家对我有恩,所以我不得不来并且必须得尽最大的力将此事办成。“
“但是如若不成,也就算了,我想府里面也有另外的绝世神医,若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在那么大的府邸里混呢?“
“哦,对了,这杏仁酥你快尝尝,便是我昨日指导兴隆客栈里的厨娘做的。我虽不会烹饪,却将那大宅里的秘方背得滚瓜烂熟,盼着将来用在自己糕点铺里。“
“那府里的少爷待你如何?“郁墨言吃了一小口杏仁酥。
侧重点怎么越来越奇怪?
采苓心道,却很喜欢他问东问西,便答:“少爷对我很好,可是他毕竟是少爷,从我入府时他就姬妾不断,若是姬妾少了还会令许多人有意见,大家都盼着他早生孩子,不对,是他的妾侍们早点生出孩子。”
“所以你只是府里的小丫头?“他忽然来了兴致,扬眉问她。
“嗯。“想到与沈牧迟的种种,那些爱而不得,那些彷徨和不知所措,采苓垂下眼去,”一名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丫头。“
对方凝眉,刚要放进口中的杏仁酥忽然掉落在地上,徐徐滚落到湖里,波光潋滟中居然引来两条大鱼争食。“原来这湖里真有鱼!“?采苓兴致勃勃地望着湖面拍手道。
“你是谁?在此大呼小叫的。“迎面走来的红衣少女正是前几日院中的锦衣女子,此番指着采苓的鼻子怒目而视。
“这位是我的客人。”郁墨言如是说,采苓很感激地看一眼他。墨言又对红衣女子道,“春兰,我的事你不要再管。”
“郁大哥这是要同我两清?”春兰抬着袖子擦眼泪。
“你我二人本来就没什么。”墨言很无奈。
原来也德德是个倒贴啊。采苓将眼前形势看清个八分,准备帮郁墨言一把,便贴近了蹲下来,“郁大哥,快看鱼咬钩了。对了郁大哥,我爹说我已到了嫁人的年纪,不知郁大哥何时会来永安提亲呢?“
“你是永安来的陶商?“春兰听了此话,立马气红了脸。
“?正是。“采苓正思量,为何一提到永安对方就知道她扮作的是陶商,难道永安制陶业已经声誉在外了,郁墨言道:“同你父亲说明,我正有此意。”
“嗯。”采苓笑得眉眼弯弯,却感觉被人踹了一脚,巨大的力量让她控制不住身形,踉跄着眼看就要栽入湖中,郁墨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她便只是跌坐在他的小凳旁,回眸见到春兰一幅恶狠狠的模样,“永安宋家又如何?敢跟本小姐抢男人,你不想活了。”
扑通一声……
采苓抬目一望,本应在毫无危险地把着风的陶陶此刻正在水里扑腾,沉浮,眼看就要溺水。
采苓将心一横,脱了披风一跃入湖,湖水冰冷刺骨,她咬着牙游到陶陶身边,将他捞起来,再拼命游回岸边。
陶陶不会游水,但就像她许多年前在虔来山的冰湖里救的男子一样,见她来了便十分冷静,不会极力挣扎,所以她才能救他们,要是换了魏苇那样拼命打水的,救人不成反送命的可能性不知有多大。
“怎会落水?”回程的马车上,采苓穿着一袭粗布棉袄,蜷缩在兔毛披风里冷得瑟瑟发抖。
“被那小女娃子盯得发怵,一不小心踩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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